乡村美文：农村物什27（打麦）

农村物什27（打麦）

记忆中打麦全是用石磙碾压来脱粒的。那时的农村，既没有古时传下来的木做的脱粒机，也没有新式的机械来脱粒。只有石磙，一个圆柱状的石块，竟成了主要的生产工具。不能不佩服古人的智慧，但多少又有点悲哀，都八十年代了，还是用千年前的工具。

石磙虽是圆柱形，却是一头粗一头细的造型，但两头的直径相差并不大，这样在麦场上石磙就可以沿弧形的路线前进。如果是规则的圆柱，只能走成直线了，那样碾压脱粒就十分麻烦，因为无法转弯，石磙的作用也就大打折扣。

先用硬木做出一个稍大一点的木框，在木框两侧安装上伸向石磙轴眼的长轴，这样牲口就可以拉着石磙走动了。因为有轴而没有轴承，轴往往是坚硬的铸铁做的。石磙的轴眼里也嵌上铸铁做轴眼，铁与铁的摩擦，声音十分轻脆。但并不尖锐，并没有引起人的反感。牛背上的套绳连接到石磙的木框上，牛一拉起来，石磙就发出清脆的摩擦声，这种声音一直陪伴我走过整个童年。

麦场里早已堆好的刚割下的下来的麦秧，大人们早早的起床迎着朝霞，摊好麦秧。夏日的毒日头把麦秧晒得焦脆，一般到了中午最热太阳最毒的时候，正是石磙碾压打场脱粒的时候。其实打场很简单，拉着牲口在铺了麦秧的麦场上走就行了。看着牲口一步步的走过麦场，绕着圈儿来回反复的碾压。打场人嘴里轻轻的哼着口哨，招呼牲口拉起石磙，往麦场中间一站，看着牲口在眼前转了一圈又一圈，人只需挪一下脚步。手中的鞭子也往往是个摆设，轻轻的在空中的个响鞭，牲口得到指令，老老实实的拉着石磙。转了几圈之后，把麦秧碾塌了下来，再往往外起几步，牲口自然的随着人的走动，而以人为圆心转动着。于是石磙一点点的把未碾到的又一点点的碾压下去。也因此，在重力的碾压之下，麦籽完成了与麦秸的分离。

为了追求良好的脱粒效果，人们还会在石磙扣拖上一块三角形的石头，叫落石。前压后拖，效果十分明显。这就是打场！这样的活儿连小孩子都会，爷爷在吃饭的时候，我总是走过去代替他来打场。往麦场中间一站，手拉着约束牲口的撇绳，鞭子轻摇，再戴上一顶草帽，有模有样的，俨然一个老农一般。我也乐意干这活儿，这仅让我有理由训服一向不太听话的牲口，而且还有一种参与感和成就感！是啊，虽然我还未成年，但我还是为打场出了贡献！一边听着吱吱呀呀的轴的摩擦声，一边听落石从麦秧上滑过的丝丝声，再听着清脆的声鞭，那时候，我自信我也会像爷爷一样成为一个打场好手。但事与愿违，还没有待我长大，牲口就退了下来，这当然是时代在进步，牲口渐渐被铁牛（拖拉机）所代替。拖拉机拉的石磙比牲口拉的石磙大上一号，麦场上摊的麦秧也比之前厚了半尺。拖拉机不仅力大，跑的速度也快，当然效率也高。村里的拖拉机一个个都冲进麦场，这样不仅节省时间，而碾压的更干净，只是拖拉机是要付油钱，人省了事，那么总要有代价吧。

后来，又有了脱粒机，不用摊麦秧，把脱粒机往麦场里一放，开动机械，投入麦秧，麦籽马上从机器下方的口中吞了出来，方便快捷。只是脱粒机不仅要付油钱，而且脱粒时，由于速度过快，为了跟上节奏，人的劳动强度就大，脱粒成了辛苦的农活。而现在，所有的石磙与脱粒机都已淘汰，全部为联合收割机。人往地头一站，只待收完之后吐出麦籽之就行了。收麦再也没有了从前那种牵着牲口拉着石磙打场的情境。

现在的麦季，越来越不像麦季了。村里的老人们都说，没有牲口与石磙的麦季，让人总觉得少了什么！就连我也留恋那种吱吱呀呀的石磙与轴的摩擦声！只是那样的日子再也不会重现，一切只留在回忆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