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散文：老家的土房子

乡情散文：老家的土房子

文：徐冬元

　　这段时间，因为伤愈不久，赋闲在家，于是乘机约了友人，游览了向往已久的福建、广东，看到了福建的圆形土楼、广东的方形土楼，再想起去年看过的皖南歙县阳产的土楼群，感到很有趣，忽然就想起儿时老家村子的那些土房子，以及那时发生在土房子的快乐时光。

　　老家皖南，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差不多是“赤贫”状态。村里的房子大多是土砖做成，都是大一大家子挤在一起居住，只有谁家娶媳妇，家里实在住不下时，才会考虑新建一座土砖房子。

　　土砖从农田取，一般都是冬闲时，选取自家一处地势较高、较方正的田地，然后用牛套着石磙，在田地里来回压得板板实实。经过反复碾压，再经过阳光照射多日，土块软硬适中时，就可以用一种特制的刀铲进行整齐地切割了。切割后的土砖，就那么整整齐齐、一排排地码在田里，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这样的土砖，一直就这样码在田间数月，任由风吹日晒，晾干水分，慢慢成型，变得石头一样的坚硬才行。

　　这样成排的土砖，就成了我们放学后的乐园。用小刀在土砖上刻字画画，砖墙中躲迷藏或者“打仗”，用小泥土块相互攻击、躲避、追逐，田野里总是回荡着我们快乐的笑声，直到天黑，看见村头飘起袅袅炊烟，听到妈妈声声呼唤，才依依不舍的回家。

乡情散文：老家的土房子

　　盖房子时，几乎每家都会主动去一两个壮劳力帮忙：打地基、递砖块、和稀泥、递灰桶等，忙的不亦乐乎。招待就是“工作餐”，比平时稍微丰盛一点，谁也不讲究，很多人还是回家吃饭，热情的主人几次来请，才去吃点饭。

　　到房子竣工上梁时，就是全村一件“盛典”。做好的木制房梁会被站在高高砌好的屋山头的师傅们慢慢用绳子吊上去架好。雪白的房梁上绑着红布，东西两头分别栓着几个木制“子孙锤”，也是染成红色的，上面分别写着“东文”、“西武”，寓意是儿孙满堂、功成名就、前途无量，就像结婚时写在墙上的一张红纸名帖：“大号某某，名扬九州，号通四海”，云云，无非是主人的一番良好心愿罢。大红的对联早已贴在墙上，一般是“上梁喜逢黄道日，立柱恰遇紫微星 ”。唢呐早已吹了起来，现场张灯结彩，红红火火。此刻几乎全村老少都赶了过来祝贺、看热闹，主人笑嘻嘻地忙着打招呼、递香烟，小朋友们早已迫不及待地等候在木梁下，“吉时”一到，鞭炮齐鸣，梁上的师傅会往下大把撒糖果、扔包子，也会给大人撒香烟等，那可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捡到糖果包子的欢声雷动，没抢到了也只是暗自惋惜，手中有糖果的往往会友好地递上一个给小伙伴，于是一个个喜笑颜开。

　　新居落成，村邻一般都会奉上一份薄礼。上梁后的晚餐是极为丰盛的，有很多平时很少吃到的好菜，比如我至今念念不忘的“梳子背”，那种油腻腻的整齐地码在碗里、肥瘦相间，闪烁着诱人光泽的梅菜扣肉，还有蹄髈、油炸糯米圆子等。现在再也吃不到那样的味道和感觉了。

　　土房子一般是盖瓦，也有条件差一点的盖茅草，但都是结实耐用、冬暖夏凉。土房不高，“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童年的我们，自然体会不到住土房的苦痛，比如怕洪涝等，我们眼里只有快乐。大雪过后，总能看到低矮的土房屋檐下，结满了冰溜子，晶莹剔透，长短不一，煞是壮观。因为触手可及，所以也顾不了冰溜子脏不脏，会掰几个解馋。那种嘎嘣嘎嘣的咀嚼的冰爽，至今难忘。

　　到春天冰雪消融，阳光照在土墙外，屋檐下暖融融的，总有大人们懒洋洋地“晒太阳”。南方没有烧炕的习俗，家里总是冰窖一般，还不如外面温暖。土墙毕竟是初级打造，未经煅烧，不能像歙县土楼那样历经百年不变样，经不住多少岁月的打磨和雨雪的冲刷，几年间墙面都会有很多的坑坑洼洼，除了老鼠洞还有很多浅浅的小洞。这时候，也总能看到很多小蜜蜂在土墙的小洞洞里爬进爬出，嗡嗡地欢叫着。我们便用小口的玻璃瓶堵在洞口，用小竹棍在蜜蜂洞里搅动、骚扰，小蜜蜂不堪其扰，很快就爬出洞口，正好落入小玻璃瓶里。我们用面纱盖住瓶口，总能赏玩半天。

　　这样的土房子，现在早已被一栋栋漂亮的楼房代替了。但老家的那些土房子，那些童年趣事，却始终萦绕心怀，成为梦里抹不去的那一道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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