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红薯,(我们老家叫耙红苕)虽然过去了四十多年的岁月里,我忘了这牵挂的滋味:我爷爷烘笼里给我烤(煨)的耙红苕、豆渣疙瘩。
在我们农村,红薯收获后,人们把红薯放在烧火后未燃尽的燃灰里,用带火星的碳灰捂盖住红薯,待合适时间就能把它烤软烤熟至耙软溢香,把皮剥掉,就可以食用了,吃起香甜可口,是一道名副其实的美味。
木炭火下的红苕
40年前的农村,没有冰箱没有零食吃,主粮都是要交给公社(国家)。农村的孩子是吃不饱饭的。到了正、二、三月,天时又长,肚子饿的痛。这个时节,爷爷在烘笼里煨的“咪儿红苕”(小红苕),就是我们最好的零食,最好的记忆,是吃到的最好味道。爷爷从他那青长布衫子里取出烘笼,用小柴棍棍把木炭灰里的红苕刨出来,在地下轻轻啪几下,用最一吹,就递给我。我拿过来,一口就得咬一大半,口里舌头一动,味道还没尝到就到肚子里,很多时候吃完了都不知道这个耙红苕是啥味道。不光是饿,还有爷爷对我的牵挂和那时。贫瘠农村的无奈。
现在时尚的烤红薯。
现在,烤红薯成了名小吃了。最早作为街头小吃是在台湾,现在的烤红薯小吃基本是从台湾引进的。常见的烤红薯在街边,小巷子中。在我们农村地区有红薯的地方,会有将红薯放到火堆里去烤。那种有壳子的。外焦里嫩,十分香甜可口。
烘笼,现在还是不容易看到了,小时候家家都有,有的还不止一个。现在电热水袋、电取暖器、空调等快把它取代了,怀旧的我就和农村的老人家一样还是喜欢实用有农村味的烘笼。烘笼,样子像一个花篮。
直径20-30厘米,有大有小,高30-40厘米,有高有矮。用竹子蔑条编成,里面箍有一钵,一般都是用坛子盖子或专门烧制的土陶钵。编制的手法各有千秋,有细蔑精致的,有粗糙大方的。细致的主人家会特意弄一个小铲子拨灰用,旧社会大户人家甚至有铜制錾花的小铲子、火筷子,那配置相当高端了。
烘笼是要用到柴火的,现在的城市想用不一定用得上。冬天农村都会弄些杂木苞谷芯等硬柴火煮饭烧水。灶堂里就有很多桴碳,用火铲装在烘笼里压紧盖上点热灰即可取暖大半天,装碳也是有讲究的先装细的碳垫底,再装大块的碳,上面盖一层热灰。不能太满,满了容易烧坏蔑条。温度不够了用蔑条或小铲子拨一下碳就行了。
提烘笼的老奶奶。
老人家说最好的碳是青杠树、皂角树的碳,可以取暖一天。老人们会把平时的桴碳都存起来,冬天点燃一点,放一小堆,慢慢吹,就有碳火了,非常方便。
烘笼一般都是老年人或中年妇女用。老人妇女冬天大多没事闲暇,都会围一条很长的土蓝布围腰,用围腰盖住提着走或坐在椅子上烤脚,老大爷一般喜欢眯着眼养神,婆婆手里会忙活点针线活。
小孩子就喜欢围着爷爷奶奶祖祖的烘笼转,总想提走带去玩火,带不走就时不时丢点东西进去烤,红苕、花生、豆子、蒜子什么都放到烘笼里烤。豆渣疙瘩也是有特色的代表。
现在有的餐厅里的——豆渣包
这个是现代大厨加鸡蛋,奶油、面粉做的豆渣包。(豆渣炒熟加肉末做的馅心)。
那时生产队里过年打豆腐要送到公社去交,豆渣留下分给社员。爷爷分的豆渣奶奶有泡菜坛里的水调和后,用手团成直径约10cm的疙瘩,放到老鼠都去不了的房梁上。(房梁两头放空农药瓶子,老鼠就去不了)。豆渣疙瘩干了,爷爷放到烘笼里给我煨熟。(应该是煨热,那个时候不知道熟没,热了就吃。没有挑剔和选择的机会。因为没有吃的。)豆渣疙瘩啥味道记不起了。
我爷爷谢文俊字克明。在1992年春天,93岁的爷爷没给我烤熟耙红苕就跨鹤西去了。带走了他的长布青衫,和枕头下面的《薛平贵征西、东》、《隋唐演义》,给我留下他默写在粗黑纸上的《增广贤文》。
爷爷走了,他一直没有告诉我豆渣疙瘩的味道是苦还是辣………。
页面更新:2024-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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