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五只灵蝶

青冥劫

“还有三十息。”周肃人神色淡泊的提醒江谦瀛，甚至都无需他们筛选，现在已经有一大半人无法坚持而选择退出，中间也有些人在一时的自暴自弃之后重新盘腿坐下试图再次勾动灵气，不过心态已经失衡，比起之前效果更差。

凡间尚有三岁看老这个说法，这还只是第一境的冲击，没有任何外力干扰，纯靠自己的毅力，哪怕真的与长生无缘，至少应该把这一刻功夫坚持完整，只是连这，能做到的人也只有不足一半...

以往也是这样的，周肃人不想去深究什么原因，更没发表任何看法，江谦瀛也只是可惜的摇摇头，又把眼神移回到自己儿子身上，眼中有一丝无法掩饰的忧虑。

时间到，所有孩子睁开眼睛，除了四个已经提前冲破气海的少年，其余坚持下来的人脸上也多少有些灰败，短短一刻钟的时间自然没有人能够冲破气海，否则那是足以让周肃人侧目的稀有天才了。可是看这模样，分明是连一个勾动灵气入体的人都没有啊！

也不见周肃人如何动作，一点水滴一样的墨绿从胸口处飘出，他伸指凌空轻轻一点，墨绿色水滴飘到人群上空骤然扩大，如同一张薄薄的淡绿色水幕，直到将整个人群覆盖。

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的等待，这一幕已经再熟悉不过了，所有坚持下来的，没坚持下来的，都要在这一刻才能知晓答案。

水幕渐渐分化，再凝聚，却不是每个人头顶都有。

“快数一数数一数，有多少只？”广场外家长们开始控制不住音量纷纷踮脚伸脖子，紧张得不行。

“一、二...好像有十五只，不对，十二只，还不对...”那名家长明显是紧张过度，脸上冷汗直冒。

“诶老张，你看，是不是有一只要落在你家娃子的头上啊？”

老张神情激动的伸长了脖子跟长颈猴一样看了半天，随后一脸鄙视道：“你这家伙，看自家儿子没希望，故意消遣我不是，那明明是老李家的成生！”

“成生啊，我这也是一时眼花。”那中年人脸色悻悻。

老张一看不对，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行了，几百个人里面也只有那么几个有这等逆天仙缘，咱们大家都一样，你也别太在意了。更何况，三年后天圣书院不是还会来嘛，到时候我们再试试。”

中年人努力挤出一抹苦笑，叹了口气，谁不知道第一次没能选中后面都希望渺茫呢，资质这种虚无神秘的东西，仙长说有，那就是有，仙长要说没有，你就是天天吃灵丹妙药都没有。

“行了行了，都出来了，怎么才五只啊？！”除了最后被选中的，所有人脸上都难掩失望，五只灵蝶，应该是这二十年里最少的一次了！

水幕化作五只灵蝶停靠在五个孩子身上，也就意味着，五百二十五人只有五个适合修炼，长生路，说来人人可以踏足，可是天道苍茫，路还没出现，很多人就已经失去资格。

每一只灵蝶约莫成年人巴掌大小，墨绿色的翅膀格外艳丽，分别停在五个孩子的头顶轻扇翅膀。

江谦瀛怔怔望着自己正前方同样处于呆滞状态的江培陵，他的头上，空无一物！

他心中长叹一口气，其实这个结果应该早就能料到了，作为城主他自然有一些修行基本功法，可是江培陵暗自修行三四年根本就感应不到丁点灵气的存在，修行基本无望。

江家当然不会放弃，所以这次寄希望于仙家的神奇手段想要核实江培陵究竟适不适合修行？现在看来，答案是否定的。

周肃人走上前与江谦瀛并肩，平和开口道：“修仙路命途多舛，一生要经历风雨磨难无数，甚至随时有可能身死道消，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没有修行根基的人，能平平淡淡一辈子其实也不错，你们也无需太过伤心。”

这自然是安慰人的话，所有人都听得懂，但有的人听得进，有的人听不进。

江培陵突然上前几步面对周肃人跪下，“求仙长再给一次机会，我想再试一次！”

“培陵，你做什么！仙长做什么自有决断，还不赶紧起来！”江谦瀛一阵悚然，一介凡俗，何以敢跟修仙之人谈条件？

他赶紧上前拽住江培陵，不想这个十二岁的少年犯了倔牛脾气，虽然被江谦瀛拉开，嘴上仍是不停说道：“求仙长再给我一次机会！”

“闭嘴！”江谦瀛动了真怒，死死瞪着江培陵虎目生威，别说周肃人是一名内门弟子，就是第九剑的记名弟子，他卜庆城见了也要以礼相待。这个江培陵，平日里实在太惯纵了些！

“仙长，孩子平时疏于管教，只是他确实一心向往仙道，故此在仙长面前失了方寸，还望仙长勿要见怪。”江谦瀛当真是诚惶诚恐的模样，卜庆城太小，人口太少，所谓的人杰地灵也只是这些发了慈悲的仙长们反哺人间，给了他们这个机会而已。周肃人绝对有这个权力决定今后是否还在这个地方选人，所以即便江谦瀛希望他能网开一面，但也清楚这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

周肃人并未怪罪，淡然道：“求上进，懂得争取，这是好事。”

听到这话，江家父子俩眼中同时燃起了希望，眼神灼灼的望着周肃人，然后被当即浇下来一盆凉水：“四名冲海弟子，五名灵蝶驻顶的弟子，上前来。”

他根本就没打算给江培陵机会，或许这在别人看来，那只是他点个头眨个眼的事情。凡人一生不过百年，可是修仙者寿命何其悠长，破例的事情可以有，但不能放在这上面，对双方而言都并无益处。

见两人脸色僵得厉害，周肃人还是宽厚的解释道：“江城主执掌卜庆城多年，各大门派选拔仙苗的规矩想来比别人都清楚，规矩某些时候的确可以破，但有道是山中无岁月,一岁一甲子，令郎不能修行，寿命与常人无异，如果我强行破例将他带走，你江家人与令郎此生，恐怕就后会无期了。”

江谦瀛闻言心中更是苦闷，萧瑟的点点头道：“仙长没有因犬子的唐突生气，鄙人已是感激不尽，不敢有更多奢求。还不赶紧拜谢仙长教诲之恩？”

江培陵眼角通红的微微喘气，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

“仙长宽厚大量，培陵铭感五内！”他叩谢于周肃人身前，对此周肃人没有任何表示，哪怕他察觉江培陵此等心性，这个想法也只是自心中一扫而过，没留下丁点痕迹。

不过予仁在广场外瞧得清楚，江培陵不一定敢对周肃人生气，但是适才他说过，若是耽误了今天的大事，那爷孙俩以及他那个普普通通的家庭恐怕就难以幸免了。

“我想，周师兄不妨就再给他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