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山西旅游追记（2）

乘坐恒山景区通行车到了停车场已是下午四点多钟了，因为天色尚早，临时决定到山西忻州我们王氏家族的祖籍地河曲县游玩，以弥补悬空寺、恒山没能尽兴的缺憾，也算是故地重游了。

在忻州酒店住宿一晚之后，吃过早餐一家人就往河曲县城狂奔了。雨虽然停了，但绵延起伏的山峦上飘浮着宛若轻纱的白云，却能给人以如梦如幻的视觉享受。渐进河曲县城时，天色渐渐地朗润起来，远远地能看见河曲县城入口的收费站了。在女儿的提醒下，我将竖有“河曲”两个字的收费站录入手机相册，算是跟我的祖籍地打了一个无声却有形的招呼了。进入河曲县城，我被眼前现代化的高楼大厦震撼了，也被那些百年前遗留下来的古建筑所倾倒。

二十六岁那年，我与达旗部分老师去准旗进行高考时的对调监考，准旗教育局利用监考间隙一天的休息时间，组织安排监考老师乘坐一辆敞篷汽车前往河曲县城游玩。那时的河曲县城的文笔塔、护城楼、城门墩、古长城、圆堆和河神庙现在都还保留完好，在一排排现代化建筑的陪衬下，依然成为这座具有千年历史古城的靓丽风景线。

穿过县城来到黄河岸边的“西口古渡，”只见天上布满的长云与浊浪排空的河水形成水天一色；冽冽清冷的狂风与阵阵拍岸的涛声合成上下轰响，可谓长云与河水一色，狂风共涛声齐鸣。站在“西口古渡，”面对自东往西的流水，让我不禁遥想起几百年前这里曾经有过多少祖辈先人，他们为了求生不惜背井离乡、抛妻别母西出口外，演绎了多少走西口、奔蒙原、下河东的心酸悲剧。一百多年前，我爷爷的爷爷弟兄二人当年就是从“西口古渡”来到内蒙古达拉特旗安顿下来，搭建茅屋，耕作生息，娶妻生子，繁衍后代，至今已有五辈延续。抚今追昔，面对涛涛河水令我情不自已地写下了一首藏头诗：

西风烈烈雾云飞 口岸河水溯流归

古人越度蒙原地 渡口几多心酸泪

尽管天气寒冷，我们一家人还是在“西口古渡”、“太平神韵”和黄河岸边照了不少腾跃雀起的搞笑照片。我和妻子、外孙不停地腾跃，女儿用自拍杆装置好的手机负责抓拍，一家人笑得前仰后合，这是多少次自驾游以来最令人开心、最让人陶醉的一组画面了。若论年龄我算最大，但飞起离地的速度和距离还是数我腾起得最快、跃起得最高，当时的神态动作被一个个抓拍在手机里，让人看了忍俊不禁，真还没有辜负“老要癫狂，少要稳重”那前半句的警言了。

不觉已是中午，跳腾了半天的一家人无不饥肠辘辘，于是开车在河曲县城寻觅有地方风味特色的餐馆。进了一家“八大碗”的当地餐馆，尽管里面客人满座，但女老板听说我们是从内蒙来的河曲后人的游客，还是很快为我们在里间找好了一张餐桌。河曲这地方有一种外形如圆厚的煎饼，内里实际是空壳，薄厚只若饺皮一般，不知情的人们一嘴咬上去，往往有一种一嘴下去就觉上下打牙的感觉，因此，人们美其名曰“闪塌嘴，”第一次拜访祖籍地河曲时，就在大街上品尝过这种美食。当我得知这个“八大碗”的餐馆里没有这种“闪塌嘴”时，于是一家人就点了这里有名的炸豆腐丸子、驴肉碗托、红腌菜酸粥、炖猪肘子、油炸酥鸡、糖醋里脊、腌猪肉炒鸡蛋和一盘河曲烩菜猛吃起来。吃了一会儿觉得有肉无酒不够过瘾，于是又要了一瓶山西汾酒大喝起来。喝着还心里想：反正有女儿这个司机，不用亲自驾车。喝了几口以后，又觉得自己独饮没啥意思，于是就让妻子陪自己喝酒。喝得正兴之时，不觉又想起《弟子规里》那句“对饮食，勿拣择。食适可，勿过则。”的警言了，感觉出门在外还是适可而止吧！不然吃喝得多了，如果遇上内急找不见茅厕就闹笑话了，如此想着也就放慢了吃喝的进度。

来河曲的目的不单是观望西口天色的风云，聆听古渡河水的涛声，品尝独具特色的美食，更重要的是追寻先祖曾经生息的故地。吃罢午饭，在导航的引领下跑了十几里行程，我们的车停在了一处大门朝东的门楼下面，“铁果门”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赫然映入眼帘。二十六岁那年我故地首游，这个地方村头木牌上写着“铁果木”三个字，我方才明白爷爷曾经嘴上说的“铁裹铆”其实是口语传说中的音误。至于后来人们为何将“铁果木”改成“铁果门”，我猜想与当地有着几百年风雨沧桑历史的“河神庙”有关。这个河神庙平时用于祭祀河神和唱戏，因为年久失修，大门整个用铁条箍紧，故将这个王姓占百分之九十五的村子定名为“铁裹铆”。后来再由“铁裹铆”改为“铁果木”，最后定名为“铁果门”。其实，我以为叫“铁果木”更富有诗意，千年铁树结果生枝，寓意王氏家族人丁兴旺、人才辈出，犹如千年古树开花结果，永远繁茂旺盛。

从“铁果门”楼进去顺道行进，面对着古长城护围着的王氏家族村落，我的思绪在不断地由村里向村外弥漫扩撒着：这村里还有多少王氏家族的后裔啊？我爷爷的爷爷的先祖安息之地现在还在吗？不会被征地开发给毁掉吧？正在我神驰情飞的时候，从坡路上驶下一辆摩托车来。便不失时机地问这位看上去比我年长的老哥：“您是姓王吗？”“是河曲成林都九甲的王姓吗？”边问边将“恒大”牌香烟递上。这位老哥一身蓝衣，中等身材，略显微胖，长脸黑发，肤色红润，一副农人打扮，给人敦厚朴实的初步印象。老哥见我直奔问话主题，又将“恒大”香烟接连不断地递上，于是就应答道：“听老年人说，我们王氏家族的都籍最早是绥德州成林都九甲，后来才移居河曲”说的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河曲成林都九甲不就行了吗，怎么凭空多出一个“绥德州”呢？管他呢，反正当年我爷爷的爷爷是从河曲“铁裹铆”逃荒跑到内蒙的，咱就是同组同姓“三横一竖”的王氏后裔，你不想认也是一家子。

因为要打道回府了，所以，留下了大哥王端小的大名和微信，以备日后联系。告别了故乡，匆忙地拍个几张村子里王氏人家的高大房屋和“铁果门”正门的照片之后，便将导航第二次打开，让它呼唤我们将车开往鄂尔多斯东胜方向。

回家之后，在网上查了半天，也没有在历史的长河里捞出“绥德州”这块印石来。于是更加坚定了一百多年前从“铁果门”出去，迁往内蒙达旗王氏家族的后裔与居住在“铁果门”里面四百多户王氏家族的后裔是一家人的信念了。有2015年2月25日正月初七我写的一诗为证：

山西河曲是咱王姓的故乡

那里曾有先祖居住的土房

铁果木是咱们先祖的温床

望河亭是先辈乘凉的地方

大戏台将咱家风永久传唱

血管里有黄河水汩汩流淌

肥沃的土地将咱世代滋养

有一年那里曾闹起了饥荒

先祖背起行囊离开了家乡

走出西口到了遥远的北方

他们经历过多少风刀剑霜

又熬过了无数个痛苦彷徨

如今王氏家族不再去逃荒

内蒙古河套成了第二故乡

种地经商是咱谋生的本行

升官耀祖有湛清兄弟担当

黄河水九曲蜿蜒源远流长

王家人绵延不绝代代兴旺

祝兄弟全家永远幸福安康

做好官办实事为祖辈争光

再会了，我日思夜想的河曲；再见了，我魂牵梦绕的祖地！

——2021年7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