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就要离开（十三）

孙丽芳从来没有想过要杀死王树生，就算她被他折磨得死去活来时，她也最多就是以自己的方式，拼力反抗一下，比如躲避，比如忍受。在被王树生折磨时，她也在折磨着自己，这种折磨与其说是折磨，不如说是修炼，让自己以更为坚韧的心志，来承受命运给予她的一切。这种修炼，应该是从弟弟夭折、面对父母和亲人的责骂时开始的。这么多年，和王树生在一起，她已经将这种修炼当成了习惯。可为什么那一天自己就没有忍住，或许只是反抗激烈了一点，在完全无意中让自己走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不知是不是因为幺妹孙晓琴的到来，才有了后来这一切的发生？

她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在广州遇到幺妹。走时幺妹才七八岁。那天突然看到站在自己门前的漂亮大姑娘，她根本没认出来，是孙晓琴的一声“二姐”让她一下子愣住了。孙晓琴也是从一起在这里打工的一个老乡那里知道了，她的姐姐就在广州，而且混得不错。她不太相信，直到那一刻，她看到从车里走下来的漂亮少妇，才相信了别人说得没错，她离家多年、已经被自己忘记了模样的二姐，确实已经是今非昔比了。

孙晓琴是在10年前来到东莞的，那时孙丽芳已经是一个电子商务公司的部门主管，而王树生则已经和别人合伙开了一个小建筑公司，他们还在广州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了一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说来这混蛋在这方面挺有能耐的，过去的厂没有了，这出来不久居然又当上了小包工头，后来还有了一个自己的小公司，虽然算不上什么大款，但比起当初在那个山沟里那个厂，现在可真的是阔气多了。他暴躁的脾气依然没变，但似乎只针对孙丽芳一个人。在外面，别人都说他能干，讲义气，对孙丽芳也不吝啬，脾气来了会对孙丽芳极尽折磨，但平时从来没有让孙丽芳的卡里存款低六位数。

当孙晓琴被孙丽芳带到王树生的公司，望着装修得很考究的办公室，孙晓琴眼里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惊叹道：“哇，好气派”。这声惊叹中，见王树生从办公桌前抬起头来，在孙丽芳的介绍中脆脆地叫了一声“姐夫”。从她的亮亮的眼神中可以看出，眼前的豪华完全抵消了她对这个有点老的姐夫的嫌弃，再加上王树生说过几天就在公司给她找个工作，她更是欣喜不已。在她一脸的羡慕中，王树生看到了她眼神中的某种渴望和风情，他止不住心动了一下。便叫他们先回去，过几天通知她。

孙晓琴来找孙丽芳之前已经在东莞一个服装加工厂呆了半年多了，她来不久就从老乡那里知道了孙丽芳也在东莞，但她已经有差不多10年没见过自己的姐姐，孙丽芳离家时又正是全家人都恨不得她死的时候。十多年了，孙丽芳于她似乎就像一个外人，从来不曾在家里存在过。所以，她并没想过要去找二姐。但作为家里“七仙女”中最小的一个，她一直有几个姐姐罩着，早都养成了刁蛮任性还懒散的毛病，服装厂每天十几个小时坐在操作间的劳动强度，她哪里吃过这种苦，所以，坚持了半年后，终于还是犹豫着敲开了二姐的门。

看到已经长成漂亮大姑娘的幺妹，听到她说父亲叫她俩过年一起回去时，她的心还是止不住地抖了一下。父亲还是念着她的，还是肯原谅她的。相信这么多年，父亲已经原谅了她。听到幺妹的话，她止不住地眼眶有些湿润。那天离开家以后，孙丽芳没再回过金安，一开始她还想过要回去看看父母，但她不知父母对她的离开究竟是会不会还是会松一口气，她心里有无尽的畏惧和胆怯，这畏惧和胆怯有对父亲的盛怒，也有对自己内心的不敢碰触，为面目全非的今天感到不好面对。

王树生经常都不在家，回来也经常是半夜三更，孙丽芳差不多每天也是早出晚归。这样每天就孙晓琴呆在家里，家里有保姆，孙晓琴什么也不用做，天天就看电视，看饿了还有保姆给做吃的。孙晓琴觉得这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她看着下班回来一身疲惫的姐姐，不解地问到：“二姐，姐夫挣那么多钱，你干吗还要出去吃苦受累啊，如果是我，我就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呆家里，我才不会受那份罪。”孙丽芳笑笑，看了她一眼：“幺妹，你姐夫说了过几天就喊我带你去他厂里，给你找到工作了，”“姐，你可不能让我去干太重的活，我干不下来，”孙丽芳白了她一眼：“放心，你姐夫知道。”

孙晓琴被王树生安排在公司做仓库管理员，每天就负责收发材料备品，很是轻松，最为重要的是工资还比以前高了许多。比起以前在厂里十几小时的劳动强度，比起以前要天天加班才能领千多块钱，孙晓琴开心极了。她想，如果我也能有姐夫这样一个男人就好了，我就不用上班了。

虽然孙晓琴已经在王树生的公司上班，但依然不能经常看到他，也不知他整天究竟在忙什么。突然有一天，王树生走到了仓库来找她：“孙晓琴，你会跳舞吗？”“会啊，”说到跳舞，孙晓琴很是兴奋，上学时，她就经常和同学出去跳舞，到广州过后，还没去过呢。王树生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只是吩咐：“那你晚上和我去参加一个酒会，我给我工资，”孙晓琴听说这跳舞还能算工资，更是开心地说：“那太好了，姐夫，你对我太好了。”孙晓琴并不知道，王树生是叫她去陪客户跳舞，这场舞会下来，她给他带来的收益远远大于她工资的很多倍。

看着在舞池里如鱼得水的孙晓琴，王树生心里想，或许该给这小姨子换个工作岗位了。第二天，孙晓琴接到通知，她被调到王树生办公室当接待，负责王树生的日程安排和接待来访的客户和其他人员。虽然有些琐碎，但对于聪明灵活的晓琴来说，并不算难事，她将所有事务做得井井有条，还经常陪王树生参加各种酒局，出入各种娱乐场所。

她喜欢那种灯红酒绿中的迷醉，喜欢姐夫为她随便花钱，随便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从山沟里出来的王树生，虽然这几年来见识了不少这样的风月场合，也阅过了五花八门的女人，但根本没有品尝过孙晓琴这种和很多女人都不同的带着乡野味的刁蛮热辣。或许因为他自己就来自乡村，和那个整天一脸冷漠的孙丽芳相比，孙晓琴更合他的口味，更适合和他出双入对。他完全忽略了孙晓琴是自己的小姨子，他在找机会将孙晓琴充分利用并一举拿下。

这样的机会很快到来。那一天，王树生邀请区开发商一个负责工程招引项目的经理张浩吃饭。当下有一个工程要开工，他想承包部分项目，之前已经和和对方经过多次洽谈，开发商那边已经谈妥了，只差最后的签字，听那口气需要城建局局长看他的资质合格才能签字。王树生很明白那是怎么回事，哪里是需要什么城建局长看资质，只不过是还想满足一些个人要求，于是将他约在了一家大酒店吃饭，希望对方能在城建局长那里替自己争取一下。

王树生叫来秘书，去商场花了差不多十万元给孙晓琴买了一身衣服和一个限量版的包包。孙晓琴虽然来自乡下，但这么长时间跟着王树生出入各种高级场所，对不少奢侈品都有所见识，对王树生不同情况下给她买的高档礼物需要达到的效果也很清楚。看着那身衣服，打开王树生递过来的包，明白这身行头价格不菲，随即就问：“姐夫，你这是要我做什么？”王树生将晚上的饭局告诉了她，要她到时替他多敬对方酒，无论用手什么手段，最终目的就是让他去搞定这件事情。

孙晓琴知道了今晚的任务可能不仅是将对方灌醉那么简单，但她愿意为王树生去做。在她心里，只有王树生做成了这一笔笔生意，才能让她一直拥有这样的生活。

晚上，孙晓琴按王树生的吩咐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和王树生一起提前到了酒店包间，当张浩推门，一下子就被孙晓琴吸引了过去，为王树生的善解人意感到满意。那一晚，孙晓琴没有把张浩灌醉，倒是最后孙晓琴躺在了酒店的大床上，被张浩脱光了衣服。事后，张浩发现了孙晓琴居然还未开苞，想到王树生如此下血本，毫不犹豫就在合同书上签了字，离开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