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就要离开(三)

转眼孙丽芳到厂已经有半月有余。这个地方说是厂,不如说是一家小作坊。工人一共不到10人,多是老板自己的亲戚,都是住在厂里,每个月放两天假。那天带孙丽芳来厂里的中年女人张水莲是老板的嫂子,在厂里负责做饭,大哥则在厂里负责采购。老板王树生平时也是和工人一起干活,吃住都在厂里,没见有哪个女人来找他。闲聊时,张水莲说王树生有点心高,一直看不起村里的那些姑娘,这就拖到了三十几岁了还没有结婚。说这话时,张水莲不断地拿眼睛瞄孙丽芳,孙丽芳却没有看到。

那天是端午节,其他人都回家了,除了守厂的王老头,只有王树生和孙丽芳住在厂里。尽管王树生住的一个套房就在孙丽芳隔壁,但孙丽芳一直对王树生那张阴沉而胡子拉渣的脸有种莫名的畏惧,从来没有进过他的门。平时,除了工作上的联系,也就是见面打个招呼,她基本不和他多说话,而王树生,虽然和工人们在一起也是谈笑风生,但也没有和孙丽芳多说什么,只是偶尔会问问她住得还好不好,工作累不累,没有更多的言语。

那天晚上已经很晚了,正穿着睡裙半躺在床头看书的孙丽芳听到了敲门声,孙丽芳忙问是谁,是王树生的声音:“丽芳,是我,”她套上一件外衣,从床上起来去打开了门。几乎从来不进她宿舍的王树生端着酒杯提着酒瓶就一步窜了进来。一股浓浓的酒气熏得孙丽芳忙捂住了鼻子:“王老板,什么事?”王树生一屁股坐在丽芳床上:“没啥事,一个人喝酒怪没意思的,想请你一起喝,”丽芳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忙说:“王老板,我不喝酒,你自己喝吧。”平时就和孙丽芳不多言语的王树生将酒杯放在床边的条桌上,往酒杯里倒满了酒,喝了一口,似乎是没话找话说:“丽芳,你在我这里做得惯吗?累不累?这里住起怎么样?”“谢谢王老板,不累,挺好的,”王树生睁着一双醉眼盯着孙丽芳,让她很不自在,她希望王树生离开,但又不好意思让他走。

“丽芳,你怎么出来打工了?你这个年龄该是在读书啊,是不是不想读书了?”孙丽芳没有吭声,只是被他一连串的提问勾出了心事,可她努力控制住,硬是将眼泪从眼眶里逼了回去。她是做梦都想继续读书,可她再也不能读书了。她不能也不愿告诉王树生这些,她知道自己和王树生以及王树生身边的人都还没熟到这个程度。只有谎称家里穷,没钱读书。其实也不算说谎,家里确实穷,但如果不是因为她害了弟弟,凭她的好成绩,父亲还是会让她读书的。这时,面对王树生的一连串提问,她只是沉默着低下了头,没有吭声。

王树生凑了过来:“丽芳,不想那么多了,读不读书也无所谓。你在我这里好好干吧,我会对你好的。你不容易,我也不容易,别看我这厂还是有些像模像样的,但这七大姑大大爷都要照顾,还要应付方方面面的检查,太难了。丽芳,咱们别说这些,来,陪我喝酒,”王树生说着就将酒杯递给了孙丽芳。

在乡下喝酒,一般都是一桌人倒一大碗,这个人喝了转给另一个人喝。这时,王树生就将他的酒杯递给了孙丽芳。孙丽芳从来没喝过酒,但看很多人都在伤心时喝酒,她也想发泄一下。或许,醉了真的解千愁了。她接过了王树生的酒杯,大大喝了一口,顿时感到五脏六腑都火烧火燎的。王树生满意地拿过酒杯,放在自己唇边,喝了一口,再将酒杯倒满。

这样一口接一口,孙丽芳都不知自己究竟喝了多久少,头开始晕起来,眼前的桌椅板凳似乎都在晃动,王树生在眼前也似乎忽远忽近的飘忽不定。模糊中,她感觉王树生抱住了自己:“丽芳,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做我媳妇吧,丽芳,我喜欢你,我会对你好……”“不行,我不……”孙丽芳在用自己残存的意识抗拒着,努力挣扎着,但这时,王树生满是酒气的嘴已经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她的嘴。

孙丽芳完全说不出一句话,她已经被王树生压住的身体拼命扭动着,努力想从王树生的重压下挣脱开。不想这更刺激了王树生,他压住她,腾出一只手,一下子就撕开了孙丽芳的睡裙。全身绵软的孙丽芳根本无力做任何反抗,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知道自己完了。她满脸泪水,绝望地叫了声“妈妈”,狠命想推开身上的这个男人,但她甚至都无法让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贴紧自己的身体离开分毫。

第二天早上孙丽芳醒来,王树生已经离开。全身的疼痛让她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她不知自己该不该哭,意识里只是在不断重复地对自己说:“我才16岁,我才16岁……”

她呆呆地靠在床头,两眼空洞,不知该想什么,一切都回天无力,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这时,张水莲推门进来:“丽芳,是不是不舒服?树生都给我说了。不发生已经发生了,好在树生说他是真心喜欢你。他叫我来问你,愿不愿意和他结婚,他愿意和你马上结婚。我们都知道你才16岁,年龄有点小,但我们这里16、7岁就结婚的也不是没有。你一个人在外面,结婚了你就有了一个家,也有了个依靠。现在还领不到结婚证没关系,可以先办酒,等你满20岁再去扯证。”丽芳看着张水莲两片嘴唇上下翻动,一张一合,把她顾虑的、她想说的都给她说了出来,她只是木然地望着她,一句话不说。

张水莲看着她情绪低落,忍不住劝慰道:“丽芳,就不要难过了,每个女人都要过这一关,咱们嫁人,不就是要找个依靠吗?人家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树生兄弟这厂也开起在的,在这里算是有钱人,虽然和你相比,年纪是大了点,但你也不吃亏是吧?”张水莲想说年纪大点更知道心疼人,但想想王树生那暴脾气,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孙丽芳还是不作声,张水莲无奈地说:“丽芳,那你先休息一下吧,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在不在理,树生说今天你就不用去上班了。你要清楚一件事情,你现在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而且树生也不是乱来,他也是喜欢你的”,中年女人说完,关上门,离开了丽芳的房间。

这时,孙丽芳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新伤旧怨一下子涌上心头,她的泪水象决堤似的汹涌而出。她从来没想过要嫁给这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虽然她还没有喜欢的人,但她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一定不是这样的。这个王树生,她都没有和他说过多少话,根本都算不认识的人,怎么可能和他结婚?可她现在该怎么办?没有一个人可以告诉她,妈妈也不能。想到昨晚自己在绝望无助时脱口而出的一声“妈妈”,她知道,妈妈再不可能在她害怕时将她护在身后搂在怀里了。此时,她也有些想他们,想自己的姐妹还有父母,爸爸知道她现在这样,会不会真正将她打死?

明天我就要离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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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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