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的味觉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岁月无情，年纪大把。蓦然回首往事，吃喝玩乐圈里，吃字倒还有几件事值得一书。

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事了。因父亲当老师，也可以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早逢春的缘故。五岁就有机会入学读书了。

六零年，那年正是过苦日子，我刚开蒙，读一年级。学校喂了一头猪，也只能算一头猪，不能算肥猪，快放寒假时把它宰了。为了解决百来斤猪肉怎样处理的问题，那时老师也确实也没有半点私心。全体教师商量的办法是，全校百多号学生，自带米饭，学校把这头百多斤的猪肉全部煮了，来一次大会餐，一餐呷完。

有生一来，又是困难时期，也第一次参加这样盛大的会餐。老师把我们分成八人一桌，只怕发生争抢，听老师的号令夹菜。席间，同学们闻着那大块的肉香，早己垂涎欲滴，只听老师号令一下，吆喝声和同时八双筷子，在盘子里夹菜的混乱情景，至今仍记忆犹新。使人难忘的还是同学们带来的食物，五花八门，更让人难以忘怀。条件好的是米饭，其次是粥，再其次是蕨粑糍粑，再差的就是红薯或糠糍粑了，长大后与同学谈及此事，居然还有拿蕨粑渣渣的。虽然食物千差万别，相去甚远，但在同学们那童真的眼神里，没有嘲讽，讥笑，都显得那么平和，自然。

四清运动后期，快进入文化大革命，全国掀起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运动。我红星大队学习地址是红星小学，除学生外，生产队每个劳动力都要参加，为了显示重视，每天都在学校呷中饭。那一天中饭我母亲知道是呷花豆腐煮萝卜，母亲可能是有意要我去呷，让我改善一下生活。的确，那餐花豆腐煮萝卜给我的味蕾留下了一生的记忆。花豆腐经过油炸和萝卜文火水煮，慢慢把油炸豆腐的特殊香味侵蚀到萝卜丝里，萝卜丝又把萝卜的那种甜，鲜反侵蚀到花豆腐的味道里，再加上辣椒、姜、蒜、盐的加入，产生出另一个多重性的，爽口松软的味道。既有香辣甜味，吃来又松软可口。

六，七十年代，每当呷鸭肉时，最难忘记的就是炒了鸭子之后，留点辣椒，鸭血渣渣，再倒碗饭进去混吵的盛锅子饭，还有那呷了鸭肉后，留点辣椒脚脚占钵钵的那碗饭。每每想来，味蕾大开，现在呷来，就是刻意而为，怎么也呷不出那种味道了。

时至今日，不知呷过多少名厨料理，北菜南席，除刚呷时有点新鲜的形状或口感外，留下念念不忘印象的几乎没有。可能是味蕾已经退化，也许是口感已经麻木，也许是生活的变化实在太大。也许真地是饥饿产生美味才会释怀。

从前听人说，历史上有个逃难的皇帝，有一天经过一座大山，饿得快眼冒金星时，一山民见后，急把他扶入家中，生火造饭，没什么菜，就把刚扯回来的蕨子炒好端上，逃难皇帝觉得从来没有呷过这么好的美味佳肴，饭后余味未尽。赶紧问山民佳肴名称。山民觉得叫蕨子名字大丑，急中生智根据蕨子的形状，取名叫龙爪菜来忽悠他。皇帝再次登基后，还是念念不忘当年的龙爪菜，找遍天下，也没有呷出当年的味道，他只有再次来寻找当年的山民，要他重新抄龙爪菜给他呷，不管怎样，也无法呷出当年的味道来，他问山民是什么原因。山民简单地回答他说：“回皇上，是饥饿好呷！”皇帝听后，恍然大悟。只有当你极度饥饿或在特殊环境时，你才会品出它个中味道，胜过任何美味佳肴，留下永久的味蕾记忆。

2021.2.7.修改于大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