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林卡村庄：科莫多龙出没，墓地建在小学旁死者下葬用水泥封印

科莫多国家公园有29座大小不一的岛屿，星罗棋布于海上，大部分时间，视野所及范围内都能见到陆地，很多时候船是沿着绵延的火山岛航行的。陆地就在咫尺，人却分明有一种莫可名状的隔绝感，站在甲板上，以岛屿为参照物，会产生一种被时间旁观的错觉——这片群岛形成于7500万年前，然后她停在了时间之外，旁观着太阳无数次起落，我们的船驶过的这一刻不及时间的眨眼一瞬，正如引擎的那一声低喃被吞没于悠久的虚无中。

科莫多国家公园范围内的某一座岛

然而若以我们的船为参照物，这艘小游船在弗洛勒斯海上自成天地，我们和船上另外四名游客、向导米格尔和其他三位船员是这方天地中仅有的居民，我们已在科莫多国家公园的海上漂流了四天，四天的与世隔绝又长得仿若永恒。

我们的船

直到海滩上出现了渔船和村庄，我们这才与时间同步。林卡村庄（Rinca Village）是林卡岛上唯一的村落，有村民约1000人，这里的人主要以打鱼为生。原以为文明孤立于科莫多龙密度最大的岛屿之上会显得格格不入，事实却是村子与周遭完美融合。民居水泥平房建在简易的木头支架上，与地面隔开，这样的设计看似粗陋，却能让房子远离地面的湿气，更重要的是，防止那循着浓烈的鱼腥味而来的科莫多龙进入房内。

林卡村庄的渔船

“它们时不时就会跑到这里来，徘徊在房子周围，捡死鱼吃。”一名当地向导娜拉（Nala）加入了我们的队伍，出乎意料的是，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传统印尼妇女的装扮严实地包裹着一副矮小单薄的身躯，仅露在外面的纤细的手紧握龙叉的姿态却让我们自发地走在她的身后，太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又长又大，我们荫蔽在她的影子里，似乎这是这里唯一的安全区域。

林卡村庄的民居

村民对外国游客非但不排斥，还特别热情。见我们来了，远远地朝我们微笑招手。除了渔民，村里也有一些人从事雕刻工作，就地取材的木头雕成大小不一的科莫多龙木雕，兜售给往来的游客。木雕工艺并不精致，但寥寥数刀就能让一节枯木变活为一只科莫多龙的秘笈只由这里的人掌握。他们的生活与岛上的巨蜥水乳交融，这里的妇孺老少对龙没有像我们一样的畏惧，他们提防着它，又允许它逡巡于村落间。

林卡村庄的小学，这是一个简易的足球场

村子旁边有一所小学，小学旁边竟是一块墓地——朝气蓬勃的足球场边堆着一个个阴森的坟冢，这样的配置放在文明社会的任何一处都会令人觉得不可思议，可在林卡岛上就显得如此合情合理，甚至让我觉得和我们相比，这里的人对生死有着更深刻的认识。这种认识并非知识层面，而是源于自身的生活状态，那是一种我们祖先保有的却早被我们丢弃的智慧，林卡村人将这份智慧拾了起来，与自然保持同步。娜拉指着墓地告诉我们，这里的人下葬时，棺材要先用水泥密封起来，然后再填土，因为“腐尸的气味会吸引来嗅觉灵敏的科莫多龙，它们会掘开墓穴，吃掉尸体。”

小学旁边的墓地

我们没能在村里看到科莫多龙。跟着娜拉继续往前走，走完一排民居，便进入了密林。回头看，村头还站着几个妇女在朝我们挥手告别，可那种待在船上所感受到的隔绝感再次袭来，二十米开外的人们看起来很遥远，蛮荒离文明只有数步之遥，那界限却已模糊，让人无从跨越。

在海上划着筏子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