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我们测绘分队翻越马攸木，中队长瘦了整整一圈

一九七六，收官之战

黎信昌

翻越马攸木

1976年7月18日早上七点半，同雷先彬小组每个战友和护测部队十几名战友握手告别，我带汤才武，帕羊区武工队初成群培兼翻译，民工才旺，四个人骑马沿着库比曲去普兰霍尔中队部方向，直到下午六点才找了个地方休息。这地方不是房屋而是羊圈！我们从马驮上卸下大背包放入这个羊圈，汤才武、才旺两人，负责检牛粪、柴禾，我搬来三块石头垒砌石灶，初成群培用他随身携带的火镰，用最原始的方法：将火石击出火花，落在火草上点燃，再放入捣细的牛粪中，用嘴轻轻的吹，火苗冒出，这时人再鼓足腮帮用力吹引火点，火苗起来后再加上块状牛粪，柴禾。就这样灶膛燃烧起来了，才旺端来大半锅水，轻轻地放在三块石头支起的灶上，接着从羊皮口袋中掏出大茶(马茶)，用双手掰碎放入锅中，大约40分钟后水开了，茶叶熬好了，随即我们取出压缩饼干，初成群培和才旺在羊皮口袋中翻出糌粑和酥油，就这样算是我们的一顿晚餐。

九点过后走进羊圈。羊圈是被废弃的一个三边用卵石或石块砌成，进圈的一边门被破坏了且也低矮了许多。因为羊圈内有羊粪，呈黑色颗粒，白天太阳晒，吸热性能比较好地面比较干燥，而且还松软透气，背包铺在上面没有那么硬。这一夜，初成群培，汤才武，我们轮流值班，警惕的防范边境叛匪、土匪。

第二天一早，将昨夜临睡前放入的灌木硬枝柴禾，在牛粪下面的余火拨开，烧茶抓糌粑后！初成群培、才旺二人备马四人又上路。下午四点多钟到了帕羊区岗久乡的一个“汤嘎”的草埸上，我们在一户叫多吉的牧民的牦牛毛编织的黑色帐篷里等车。大约晚上六点多钟，队部周师傅的解放牌车到了，初成群培将四匹马交由才旺负责返回岗久乡归还主人。

7月20日早上五点从“汤嘎"出发，开始了从仲巴到阿里普兰之行。从仲巴县到阿里普兰县霍尔，这条线蜿蜒在喜马拉雅山与冈底斯山两大山脉之间的线路，地图上虽然有明显的公路，但实际上并不具备交通要道的条件。公路的走向主要在雅鲁藏布江上游水系地行进，沿途充斥着河漫滩，大坑及无数溪流等复杂地形，成为新藏线整个南线中最艰难的一段。

这条路是1959年平叛时由部队施工修建的应急公路。由于当时平叛急需而通车，后因某些原因不常用，地方交通系统未设道班，没有食宿、油料供应点，年久失修路况复杂，一些路段一眼望去，宽展平坦，强于一般公路。但若有问题，则是大问题，会突然断陷或半边坍塌，由于盘旋翻越5000多米的马攸木拉山口，山路时常一面倚绝壁，时而水冲刷成大裂沟。当时这条路线填土方路基受到雨雪侵蚀和影响而冲成沟，路面用就地周边的沙石简易铺成，纵断面坡度和竖曲线都很大，这实际算不上路也就是一条应急通道。

马攸木，藏语意思是"母亲的恩惠"。雅鲁藏布江是藏族同胞的母亲河，她哺育了藏族儿女，孕育着高原文明，把他的发源地命名为带来母亲恩惠的神山一一马攸木拉最恰当不过了。马攸木拉位于阿里地区霍尔乡西侧，是日喀则与阿里地区的地理分界线，过了这个山口就进入了阿里的普兰县。山口视野较好，广阔的高山草旬荒芜人烟，海拔达到5000多米，空气稀薄的高原环境，这地区对身体是个挑战。

11点钟我们到达马攸木拉。山口风特别大，忽然间搅起了漫天风沙，天昏地暗，月遁星隐。几吨重的解放牌汽车竟然像一片飘渺的树叶，在狂风中沉浮摇晃。强劲的砂粒迎面扑来，被风沙围困的汽车，绿漆麻面上泛起铁板的明亮的光彩，车厢上木板千啄万齿起缕缕木絲。平沙无垠，罕见人迹，激起了入伍没有多久的通讯员汤才武怀乡寸寸柔情，说不清他是对故乡亲人的思念，还是对马攸木拉风沙的抗诉，他的眼泪流到下巴那里竟然也冻成了冰泪珠。哭归哭，发泄完了,他擦擦泪，揉揉红红的眼睛，紧了紧冲锋枪背带他又打起精神继续前进。

大约 12时，天空阴暗，雹云突至，刹那间电闪雷鸣，咔嚓，咔嚓，惊心动魄，指头大的冰雹砸得汽车蓬乒乒乓乓直响，仅仅几分钟，前面道路就已经白茫茫一片，山和路均看不清楚了。周师傅急踩刹车，停下来。我下车去探望发现，冰雹还未化，只見约一米多深，宽四米多，被雨水冲刷流动形成了一个大冲沟，车过不去。此时又无木板搭桥，只有一把铁锹，怎么办？.这时唯一的出路只能自想办法，求救无门。既没有通讯工具，又没有路人代信告之，只有想办法搬石填沟，按照车轮的轮距宽度，还考虑汽车碾压产生的力量，所.以只有用双手从路边山坡上刨砂碎石`、泥土来填这么大的空间，而且要向周围二三十米的地方去刨沙石。5000多米的马攸木拉，走路都要喘粗气，更何况还要填这么大空间的石头。此时武工队初成群培身体壮、体力好成为主力，他用车上带的铁锹铲沙挠动大石块，我们三人用手从路边山坡上刨不少碎石、泥土垫在车轮下，经过了三个小时奋战直到下午五点多钟，汽车晃晃悠悠的，勉强跨过这道沟，最终走出了困境，终于前行翻越马攸木山口了。

七点多钟路过李世源图幅中的公珠措时，西天云霞一片金黄，灿烂铺写了一天一地。八点多到达霍尔，见到了瘦了整整一圈的李国土中队长.吃过晚饭，我俩谈外业工作直到深夜。

（注：本文插图均来自网络，与本文内容无关）

作者简介：　

黎信昌 曾任第十八测绘大队外业三中队指导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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