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群在山上野养7年，49岁大嫂看一次往返5小时，带个馒头当午饭

“老远呀，也不知道哖【你们】能跑行不能？见天【每一天】从家来一回，光走都得幺【yuo，一个】半钟头，羊还是在坡上哩，寻羊还得个把钟头……主要是孩子他爸以前得过病，腿上做过手术，别哩干啥也不治，俺就买了点羊，整整放了7年，不管刮风下雨，天天都是这日子……”

河南省西部，栾川县均地沟，49岁的谢大嫂沿着草丛中的小路，还要再走半个多小时，才能到达她家在山里的“羊圈”。对于作者的跟随，大嫂没有拒绝，只是担心我们走不惯山路，不一定能够坚持下来。

十年前，在当地矿山工作的谢大哥突然腿疼，到医院检查，说是得了一种名称古怪的病，叫“骨纤维结构不良”，在栾川医院花费数万元做了手术。手术后没法继续在矿山工作，经过二年的休整，闲不住的谢大哥和妻子商量：没啥干呀，要不，咱买几只羊放放？

第一批7只羊，是购买同村人家的，大约需要4000多元，谢大哥一下子拿不出来。好在山里人重情重义，知道他刚做过手术，矿上的工作也丢了，让他们分期付款，慢慢还买羊的钱。

“咱这儿人都没事，守信用，要是不守信用那人，可是不行。放了二年，觉得老少，放着不济事，刚好外沟有一家，人家7、80只羊，家里有事没人放，咱给人家代放。那是估一下羊群总共多少斤，你赶走放，谁给谁也不用掏钱，下小羊了是咱的，但是你不能叫人家羊死了，掉膘了……”

谢大哥的腿毕竟做过手术，平时上坡放羊问题不大，一旦累了，天气变化，膝盖还是有些疼，甚至控制不住想摔倒。夏季山坡上野草繁茂还好说，山里10月份就下雪了，需要大量干草饲喂，他们弄不来那么多干草，只好把羊群还了回去。

“就放了一年，也没下几个羊娃，弄不来草，冬天没啥吃，老熬煎……”谢大嫂说。

山里原本有几户人家，已经搬出去20来年了，老房子却没有扒掉，村民们会在连翘、核桃成熟的时候，回到山沟深处摘连翘、收核桃，有几家的房子保存比较完好，谢大嫂平时就住在最深处的那座房子里。

经过7年的发展，从最初赊来的7只山羊，现在已经超过100只。谢大嫂告诉我们：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就算进山，也不一定能见到羊群。她家的羊群都在山上，每天早上7、8点的时候，下河沟喝水，上午回坡上吃草，中午热了，自己找一块地方休息。就连他们自己，白天也不一定能找到羊群的位置。

草丛里的小路走了近一个小时，终于看到了瓦房和旁边的羊圈。谢大嫂说：“平时我一个人来，会走稍微快一些，你们跟着，怕草里头有蛇，打着走着，走得慢。”

以前的时候，进沟的小路是能够骑摩托车进来的，随着灌木笼罩了山谷，以及下雨冲刷，很多地方的小路已经损坏，大量羊粪运不出去，谢大嫂就在门口种了几亩玉米，等到冬天时候用玉米饲喂母羊。

“正常，俺是一个星期洒一次盐，你们要是明天来，就能看见羊了，羊都下来补盐。”谢大嫂告诉作者：羊群在山上吃百草，老羊早就知道哪些是有毒的，哪些是没毒的，几年下来，并没有见过有羊中毒的现象，反倒是天气越热，越需要给羊群补充盐分。

“天一热，羊也出汗，你不给它们补盐，就不好好吃草，看着怪好的草，就跟人娃子没食欲一样，光睡不想吃。俺都是给盐熬成水，用喷雾器打到草上。羊也通能哩，到时间自己就回来吃了，要是下来喝水，尝尝草上没盐，就又上坡了……”

对于用喷雾器把盐水洒在草叶上，作者很好奇。大嫂解释说：“圈养的都是化点盐水叫羊喝，咱这羊是野羊，渴了自己下河沟喝泉水，你弄那水它们不一定喝。俺总是灌一喷雾器盐水，打到长得快那草叶子上，它们下来喝水了，一尝有盐，一会儿就把草吃完了。”

“平常也没人来，这沟老是深，就有那刨药的，偶尔会过来，不管是俺这边的，还是山那边洛宁的，也都认识。刚来那时候，我不敢一个人在这儿，总得叫娃子他爸私跟着。山老大，也没啥野畜牲，就是成天不见一个人，有点怕。现在都习惯了，他有事不来了，我都是一个人在这儿一天……”

“俺们一般不在这儿住，这房子靠坡跟，老是潮。准备在这住了，就得提前给铺盖好好晒晒。咱农村人也没啥讲究，有个地方躺那儿歇一会儿就中了，这儿也没电，手机也没信号，晚上门一关，老早就睡了。娃子23了，还没有找下对象，回来两天就待不住了，嫌着急……”

“这里头也有灶火，能做饭，柴火喽，出去随便捡一把就够烧了。我拿的有干粮，晌午想烧米茶有大米，想下面条有挂面。粮食不敢拿多，毛格狸【灰色松鼠】老是多，装到纸箱子里头，它们也能寻着，给纸箱子都咬多大窟窿……”

“我饭量小，今天拿了一个苹果一个馍，吃一个苹果，半个馍就够了，晌午烧汤了才吃一个馍。”谢大嫂从随身的米袋子里面掏出来一个塑料袋，给作者看她准备的干粮。

“给哖烧点茶喝喝吧？走这么远，也老是辛苦。”没有让谢大嫂烧水，看她满脸的汗，让她赶紧坐下休息一下。

从钥匙扣上伸开一把小学生削铅笔的小刀，大嫂慢慢削着苹果，对作者说：“你们城里的会觉着俺过这日子不像日子，俺农村的，成天都这样过，也不觉得有啥。不管弄啥，你得干么，光想享受，不干活，那会中？”

大嫂把苹果切成四份，递给作者，说：“不烧茶喝了，那吃一块苹果……”

“要说也透轩，到现在大小也有100多只羊了，热天跑着不用管，就是愁冬天，沟里头老冷，下雪早还不会化，到10月往后了，给羊赶回去。家里还有个羊圈，冬天圈到家里。得去别处买草喂，人家喂饲料的，到冬天能催膘，咱这不中，就光喂点草，喂点玉米，吊住命……”

尽管谢大嫂知道，这样完全野养的山羊比圈养的肉质好很多，价钱却总是卖不上去。

“咱这羊，活动量大，一年多说能长到7、80斤，好些贩子看看都觉得老小，杀不出来肉，价钱就给的低。卖羊也不是咱说了算，都是贩子们说要啥羊了，比方说这次收100只80斤的，咱有了，给人家打电话，过来拉走2、30只，不够80斤的还得继续养，超过90斤的就先不要。不过好在俺们建的有群，贩子想要啥了，群里一吆喝，俺就知道了。卖着也不算困难，就是便宜么。”

对于自己的生活，谢大嫂没有什么怨言，唯一的担心就是儿子。儿子已经23岁，在外地打工，还没有女朋友。而村里最近娶媳妇的人家，彩礼、三金、买房首付、办婚礼一共花了60多万，这才是令谢大嫂为难的地方。

“放羊这么多年，也就这二年行情好一些，一年能卖2、30只，也不过挣几万块钱。整天想着不敢想，给娃子办结婚，往少了说，俺还得再放20年羊。他爸腿那样子，干不了重活，我也是一身病呀。你说要是没有那么多彩礼，俺俩光放羊挣那钱，也够他们花了，彩礼、房子，这就叫咱农村人说不起媳妇呀，国家也不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