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贸营销史记(一)

前 言


鉴于改革开放初始,中国是从计划经济走过来的,所以对历史不太熟悉的人往往会觉得中国原本没有商业流通,勉强说有也只是统购统销所需要的流通,那不是商业流通,而是行政计划下的产品流通。同理,因为改革开放初始是没有“营销”一词、也没有生意人理念、理论,而科特勒的营销理论又作为西方营销圣经引进来,于是与“营销”有关的一切似乎都来自西方。商业贸易虽然承认自古就有,但商贸理论却仍然认为只有西方的理论。

事实上,中国是在1956年底,才基本上完成对农业、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简称“三大改造”),而且当时虽然国有化是主流,但对资本主义工商业还是进行着“公私合营”制度,直到1966年公私合营企业体制才完全转变为社会主义全民所有制。当然公私合营,“公”居领导地位,生产资料由国家统一调配使用;“私”(资本家)获得“定息”(年息五厘)但不再行使职权;这时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统购统销,也就没有了自由贸易,不需要营销。从1957年到1976年,实现计划经济也就20来年。在历史长河中,20年不过弹指一挥间。从前述资料中可以发现,经贸商营,中国古已有之,决不是改革开放从国外引进的。中国历史上,有着极其丰富的经贸商营智慧。


中国经贸营销发展史(上)

贸易,自然是既有内贸、也有外贸,中国古代内贸为主,外贸发展也可圈可点。内贸史比较久远,从商族开始经商起就有着中长途贸易,商周时代已经相当活跃了,春秋时出现儒商,出现齐国管仲的贸易强国;汉代丝绸之路、唐朝茶叶贸易,内贸兴旺、外贸繁荣。唐宋元明清,贸易发展极为发达。中国商业贸易之历史,从对外贸易中就可见一斑。

虽然,因为种种原因,中国远古历史资料大多佚失了,但从考古发掘出来的商代古墓葬品中,有大量贝、玉。众所周知,贝壳为海洋产物、古代的玉则为西方之物,而夏商周时,中国主要在中原一带、黄河中上游。显然贝和玉都从遥远的海滨、西方国家来;而墓葬中能放入大量的贝、玉,说明仅仅靠礼物相送或外使进贡应该不太可能,更大的可能是已经有贸易往来。而周代封爵制度中的“内服”“外服”,“外服”就是对境外国家的分封,与其贸易时,需凭“玺节”到“司关”验证后方可通行——典型的古代“海关”。虽然,现在的资料证明“丝绸之路”系西汉张骞出使西域形成的,但事实上,更早的时候(公元前4-5世纪),希腊古籍中的“塞勒斯”一词,意为“丝国”,指就是出产丝绸的国度——中国,可见丝绸贸易早在先秦就已经存在,张骞出使,使这一条商路上升为国家行为,光耀千年。

不仅仅是陆路丝绸之路,海上丝绸之路也在先秦就开创了。前述的“贝”,是海洋的馈赠,如果说还不能完全证明先秦中国已具备海上贸易条件,那么,秦朝著名方士徐福两次东渡日本(含朝鲜半岛),就能够证明先秦就具备海外往来的航海条件。秦朝于公元前221年一统大业,秦始皇与公元前210年病逝,正是那一年,徐福再次奉皇命出海,东渡来到“平原广泽”之地(日本佐贺、新宫、熊野三个徐福登陆遗址)。徐福的第一次出海是在“数年”之前,应该是在公元前221-前210年这十来年之间,可以跨越大海东渡,这航海条件是第一条件,抵达,不会只是赤手空拳去,必然带去大量物品,以物易物,这就是远古贸易。当然,反对者一语否定之:这只是传说!事实上,中日两国皆有记载、也皆有纪念地、纪念物品和文化传承、故事传说(日本徐福遗迹有五十多处),那么这个传说就绝非空穴来风。至于“日本人是徐福的后代”一说,就如同日本的“成吉思汗是日本的英雄”、韩国的“李时珍是朝鲜人”之说一样,只是民间的一种美好想像。徐福(连同带去的3000童男童女)给弥生时代的日本带去了先进的文化、科技,推动了日本历史的发展,这成为中日友好者研究的共识,有日本人也认为自己是徐福的后人、也就是秦朝后人[1]。全世界各地,真正原始不变的土著不多,大多是各地迁移而至的。北美、澳洲等不都是欧洲各国迁移过去的吗,无论迁移的原因是什么。徐福带着皇命出海,最重要的任务是寻找仙人、寻找长生不老药,寻找不到回到秦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想而知,所以留在日本,海阔皇帝远,应该可以理解。这里重点不再探索徐福东渡的历史,而想要说明,这个事件至少可以证明,秦朝已经能够出海远航,而这远航技术不可能一朝一夕间具备,即绝非秦朝才有,往前追溯,不就是先秦了。由此得出结论,中国对外贸易的开创期在先秦,海上丝绸之路的开创期在先秦。

而中国对外贸易的形成期则是秦汉,自然,海上丝绸之路的形成期也是秦汉。秦朝时间短,重点是汉代,以“张骞出使西域”事件为代表。公元前140年16岁的汉武帝刘彻即位,号建元,这是一位雄才大略的皇帝,汉初实行休养生息政策,又经“文景之治”,60多年来国力民力趋向强盛。建元三年,汉武帝招募使者出使匈奴以西的大月氏(游牧部族),争取对匈奴形成东西两面夹击态势,彻底解决匈奴问题。已在朝廷担任“郎”的侍从官张骞应募任使者,率100余人出使西域;原胡人俘虏甘夫、成为汉文帝女婿堂邑侯陈午家奴后赐名堂邑父,成为张骞出使西域的向导、翻译兼保镖(《史记》载此人“善射”,身体强壮、武艺高强)。使团从陇西(今甘肃临洮)出发,进入河西走廊月氏人原居住地,当使团要穿过河西走廊寻找大月氏时,被匈奴发现而扣留在匈奴,并强迫张骞在匈奴娶妻生子,软禁达10年之久。张骞心里一直“不辱君命”、“持汉节不失”,在公元前129年,趁匈奴人放松警惕,离开妻儿、带领随从继续西进去完成使命。大概已经探听到大月氏消息,也为了躲避匈奴,他们改道溯塔里木河,过库车、疏勒等地,翻越葱岭,直达大宛(费尔干纳盆地,后来汉朝的天马“汗血宝马”即源于此)。若无堂邑父射猎充饥,这一路上戈壁滩、大雪山,可能就难以生还了。得大宛国资助,送达康居(今乌兹别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境内),再抵大夏,终于到了大月氏国。10年时间,月氏人从伊犁河流域西迁,征服大夏后已在今阿姆河流域定居下来,改为农业定居方式,无意于再回原地与匈奴为敌。张骞努力了一年多没有,于公元前128年返程,为免被匈奴阻挡,转道青海羌人地区,但羌人亦已沦为匈奴附庸,再次被匈奴抓获,被扣一年多后,趁匈奴内乱,带上匈奴族妻子出逃,于公元前126年(历时13年)逃回长安,此时仅剩张骞、张妻、堂邑父三人。

张骞这次出使西域的军事目的并未达成,但是所经之道皆是前所未曾走过、所过之处亦是前所未曾到过,为后来汉朝统一新疆、设立西域都护(新疆因此正式归属中央统辖)奠定了基础,同时对于现在中亚等地的地理、物产、风俗习惯有了比较详细的了解,为汉朝开辟通往中亚的交通要道提供了宝贵的资料。所以,汉武帝很满意张骞这次出使西域的成果,升了他的官叫太中大夫,授堂邑父为“奉使君”;后又得以封侯(博望侯)。张骞向汉武帝报告的西域情况,为《汉书·西域传》素材。公元前119年,汉朝已控制了河西走廊,拟对匈奴进行一次最大规模的打击,张骞提出“断匈奴右臂”计划,即招乌孙一族东返敦煌,合力打击匈奴,同时提出与西域各国修好。汉武帝采纳了,张骞二次出使,虽仍然未能游说乌孙东返,但于公元前115年派遣使团与张骞同返长安,张骞所派副使到西域各国,也获得预期成果,相当于缔结了友好盟约。


中国经贸营销发展史(下)

“西域”一词。最早出现于《汉书·西域传》,狭义指今天的新疆地区,广义包括还中亚细亚、西亚、印度、高加索、黑海沿岸等地,包括今阿富汗、伊朗、乌兹别克至地中海、沿岸,甚至达东欧、南欧。那时候这一片广大地区与东周的春秋战国一样,各据一地、各霸一方,强者为王、以大欺小,形成了散落各地的许多“国家”,大体在如今的新疆境内(天山南北、塔里木河周围),就有“三十六国”之说。与东周不同的是,春秋战国的各国,是诸侯国,至少名义上还是周天朝之下的诸侯国;西域各国所处贫瘠之地(沙漠绿洲、山谷盆地),许多是游牧性质的“行国”,面积不大、人口不多(少的一两千人,最大的龟兹也就8万人,一般两三万人),称“国”有些托大,也就部落族群而已。张骞出使后,这里设立了汉代西域都护府,新疆正式纳入中国版图。

所以,从今天的角度来说,如果出使西域仅仅是这些地方,无非也就是把辖地、生意延伸到边陲之地,还称不上今天所提的“一带一路”。事实上,张骞的贡献远不止于此,如果说第一次出使是纯军事目的、政治意图,顺带连通了西域交通和传播大汉德威,那么第二次出使在军事目的、政治意图的同时,有了明确的修好西域、加强贸易的经济目的。首先是出使队伍达到300来人,每人备两匹马,带牛羊万头,金帛货物价值“数千巨万”,停留乌孙期间,使团分派副使抵达中亚、西亚和南亚的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新疆和田一带)、安息(Arsacid,伊朗)、身毒(Sindu,印度)各国,广泛联络。此后的大汉使者,还到过奄蔡(咸海与里海间)、条支(Taoke,安息属国,今吉尔吉斯斯坦和哈萨克斯坦一带)、犁轩(附属大秦的埃及亚历山大城)等国,安息等国的使者也不断来长安访问和贸易。

从此,陆上丝绸之路正式开启,西汉政府与西域及中亚、西亚、南亚地区的友好往来迅速发展,汉朝多则一年之中会派遣十几个使团(少则五六个),所访之地越来越遥远,出访一次所需时间从数年到八九年不等。同样,东来的商胡贩客亦“日款于塞下”。不仅仅如此,到东汉,开辟了经云南西部到缅甸出海和从广东经南海到印度、斯里兰卡的两条海上航道。当时中印双方贸易需求不大,中国南方经济尚未发展,该航线的贸易作用不明显(唐代之前,基本上是陆上丝绸之路进行对外贸易。唐代,阿拉伯人开辟了从西亚到中国南方的航线,东西方海上贸易蓬勃兴起,海陆两线同时开展了贸易)。魏晋南北朝海、陆丝绸之路继续发展,在唐代进入一个繁盛期、宋元则是鼎盛期。

汉末、三国,一直到两晋南北朝,多数时间牌分裂和战乱之中,商业往来仍然进行,但海上贸易受到严重影响。三国之魏国则与朝鲜、日本有商使往来;三国之吴国,立足江东,主攻海上贸易,“近者三五千里,无者二三万里”。晋朝,除西域如波斯、大秦,南部如林邑(越南境)、扶南(柬埔寨)商往不变外,还开辟了天竺、师子国(斯里兰卡)、耶婆提(印尼苏门答腊)、占城(越南境)等东南亚各国,南朝进一步发展到如今印尼、天竺境内的一些小国以及阿拉伯国家。其陆路与航道,仍延续汉代开辟的丝绸之路,并深入之。

唐代繁华,已多次提及,长安百万人口的大都市已是当时世界中心,亚洲、中东、欧洲各国,都与大唐有着重要的商业往来,世界各国至今仍称中国人为“唐人”和遍布世界的“唐人街”,便可见当时的大唐的绝代风华。在北方多与波斯(唐时的波斯已是丝绸之路上来华经商谋生之外国人的统称,而不仅仅指现今的伊朗)、朝鲜、日本等国生意往来;在南方,则是与南洋各国、印度、阿拉伯,甚至地地中海周边国家都有来往。海上丝绸之路显然与阿伯帝国(632年-1258年)的建立有关,他们地处东西方文明的交融处,自然也成了连通东西方的主要角色。公元10世纪,阿拉伯商人苏莱曼(Suleiman)与航海家伊本·瓦哈比(ibn Wahab)的商船由巴士拉(Basra)与希拉(Siraf)经海路驶进中国的广州港。广州成为中国最大的海上贸易港口,同时出现了一批与之呼应的重要港口,如杭州、明州(宁波)、温州、泉州、松江、海州(连云港)等。朝庭为此在广州设市舶司(相当于今天的海关)主理海外贸易,接待波斯商人和阿拉伯商人等,到宋代,在其他重要港口也设置了市舶司或市舶务。

宋元时期是中国海上贸易鼎盛,以公元1162年为例,仅广州、泉州两地的市舶司收入就达到200万缗(缗,古代穿铜钱的绳子,一串为一千文铜钱),这是宋朝一年财政收入的二十分之一。明代有三个特点需要明晰,一是“海疆不靖”、倭寇侵扰形势下的海禁政策;二是“朝贡”贸易体系下“郑和下西洋”;三是白银制货币制度。海禁政策对明初巩固政权直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毕竟是闭关锁国;到明末有所松驰时,西方资本主义大发展,中国与西方经济发展的差距开始出现。“朝贡”贸易体系是明朝特色,周边许多小国成为向明朝进贡的对象,在政治上或许有些大明德威,但在经济上有人说是得不偿失的,因为进贡的货物价值远不如明朝赏赐的物品价值,这里对此暂不作评论,有一点可以肯定,虽然朝贡有宗主与附属之分,事实上中国外交“和平共处”原则得到了落实。明朝纸币政策没有一直坚持下去,而是在现实情况下,干脆以白银为法定通货,币值比纸币稳定多了,当时朝贡贸易体系、或偶尔放开的海外贸易,都以白银结算。那个时代还没有金融战一说,但另有一说,明朝的最后灭亡,认为与此有着莫大的关系。到清朝,全世界大量白银(约半数)涌入中国。


了解这些历史,是中国自己的经贸营销学科建设的必须。西方的历史可以代我们学习参考,但中国人首先须掌握中国自己的学科发展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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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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