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先进的军改后，美国军队往何处去

7月1日，中国共产党迎来了建党百年的纪念日，而在当天纪念活动还没开始的时候，一位当代中国人印象深刻的“美国老朋友”的死讯先行传来：美国前国防部长唐纳德·拉姆斯菲尔德在6月30日被证实去世。

▲ 拉姆斯菲尔德的去世很突然，毕竟他已经消失在舆论场中很久了

作为中国过去20年“战略机遇期”开端的美国防长，不少年轻人对这位美国典型鹰派老人的印象主要停留在他参与策划和发动反恐战争和伊拉克战争，以及对美军“大刀阔斧”进行军事改革过程中砍掉包括“科曼奇”、“十字军战士”等一系列已经接近服役的先进装备的事情应该印象深刻；而如果是对国际关系史以及军控史有所了解的人，对这位典型的“鹰派”防长在美苏削减进攻性战略武器谈判早期的“唱反调”应该也有记忆。

▲ 对施佬当年这种小军迷而言，“十字军”被砍简直是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作为一位相信美国实力至上的鹰派，拉姆斯菲尔德的两次国防部长任期却都不算顺遂：作为尼克松意外辞职后接任的卡特内阁的防长，拉姆斯菲尔德不支持对苏缓和，积极主张增加国防经费，反对与苏联签署限制战略武器条约，但由于主张美苏缓和的卡特在1977年上台，他的反对意见只是延缓了条约的签署；在2001年布什政府就任国防部长时，他最初也主张并且计划践行将中国作为竞争对手，并引发了2001年著名的南海撞机事件，但仅仅5个多月后，“9·11”恐怖袭击事件就无可争议地将美国的战略矛头转向了反恐战争；他积极主张的伊拉克战争最后也闹得个虎头蛇尾，“大中东”计划也徒劳无功……

▲ 这让拉姆斯菲尔德无论在美国国内还是国际上的风评都不大好

至于武器装备领域的研发，拉姆斯菲尔德给当代人留下的记忆也极为深刻。当代各国都争相研发的八轮装甲车辆，特别是巴不得把整支部队都用一款底盘承载起来的风气，追溯起来就是拉姆斯菲尔德倡导的“斯特莱克”（这里必须用这个21世纪初流行的译名而不是“斯崔克”）旅所开创起来的。尽管“斯崔克”这款八轮装甲车的主要技术并非美国土生土长，上面搭载的武器系统也没有超出冷战末期的技术水平，甚至只是美军转型到目标部队之前的过渡武器。但这类装备在战斗力与可投送性之间的平衡，加上整建制统一机动性带来的快作战节奏以及相对可控的成本，让其在具备较强的作战能力的同时，还有了不错的效费比。

▲ “斯崔克”给国内一开始的震撼极大，不过很快许多国家都发现：“我也行”

不过拉姆斯菲尔德时期对于美军未来装备的规划远不及此，强调信息化的情报共享与态势感知，追求非接触式打击和零伤亡战争的未来战场系统（FCS）才是其真正追求的终极目标。这种着眼于未来战争打法的一揽子武器系统追求的就是下一代的战争体系。这一作战体系指望美军能够通过强大的侦察和探测能力，率先发现并掌握敌方的规模、动向和组成，依靠全军的网络分享情报，从而先敌展开攻击作战行动，在对手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将敌方消灭——当时类似轻型侦察车辆引导位于后方的“网火”导弹摧毁行军的T-72坦克队列这样的作战场景曾经布置一次被人设想过。“斯崔克”旅利用其可部署性的优势快速抵达战场，成为美国在全球展开干涉行动的先锋，也是这一时期像许多国家担心的场景之一。

▲ 未来陆战像海战一样靠垂发互相打来都去，在当时似乎已经是大势所趋

不过最后FCS像一切过于前瞻的先进装备一样，由于对新技术发展进度的过分乐观，加上美国装备发展过程中一贯糟糕的经费控制技巧，导致整个FCS项目陷入了毫无疑外的进度拖延、项目超支的大坑之中。FCS项目铺得很广，但在拉姆斯菲尔德任职期间始终没有取得明显的可见进展。在前后烧掉了320亿美元的研发开支之后，这个项目最终在2009年被正式取消。而美军也被迫回到90年代的技术路线上，继续对冷战时期的M1主战坦克、M2步兵战车、M109自行火炮等既有装备进行修修改改，尽可能通过弹药、光电系统等的升级改造实现战斗力的提升，而作为过渡装备的“斯崔克”旅反而成为了美军中最为“新概念”的装备和部队类型。

▲ 然后就是哪些摸着别人过河的好小伙儿……

凭借美国独霸全球的科技和经济实力，以及领先全球的高额军费投入，即使美国错误地陷入了反恐战争和伊拉克战争两个泥潭，在新一代的地面装备发展中空耗了大量投资和时间，耗费了大量资源和力量在治安战以及相关的领域，最终的结果也就是美军在地面部队的作战能力上出现了与其他几个陆军强国之间差距缩小，甚至在部分领域被竞争对手反超的情况。从美军中深谋远虑的人眼里看来，这确实是美国军队多年来所未见的艰难局面，但从后发追赶者的角度看，美军虽然丧失了领先优势，但也远没有到落后的境地。凭借美国庞大的军费投入和依然厚实的技术积累，美国依然有能力在这一领域与其竞争对手展开激烈的比赛。

▲ 过不了几年，针尖对麦芒的技术交锋也许就要开始了

某种程度上，拉姆斯菲尔德所倡导的军事改革虽然有些虎头蛇尾，但却是进入21世纪以来美国军队最有前瞻性和全局观念的一次改革行动。在此之后，美国虽然也一直在各种领域不断倡导军事改革新的战争概念，但要么是被竞争对手牵着被动而行，要么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表面工作，有的甚至干脆是军种斗争争夺预算的尔虞我诈。美国的武装力量何时能再好好自我审视一番，显然也是一个不乐观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