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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我们说到清河堡之战后明朝兴师动众从全国调集了十万大军，赶赴辽东准备收拾后金。大军由杨镐统帅，杜松、马林、刘綎、李如柏各带一路兵马。万历四十七年二月十一日，全军举行了誓师大会，杀牛宰马自不必说，还把抚顺之败的逃将白云龙拿来祭旗。誓师之后，四路大军杀向努尔哈赤的老巢赫图阿拉。

明朝四路大军直指赫图阿拉

西路军：贪功冒进惨遭半渡而击

这四路大军中的主力是统领的西路军，之所以称其为主力，不仅是因为兵力最多，而且也因为这支部队出抚顺关，沿苏子河谷朝赫图阿拉正面进攻，所以带兵的人选也是四位将领中最勇猛的一位——杜松。

别看杜松在商量军事计划的时候提议缓进，真到了出征的时候他可是想抢头功。原先说好了西路军和北路马林率领的北路军先于三月二日在二道关会师，没想到杜松没打招呼，提前两天从沈阳出兵了。马林得到情报后只得急忙当天出发。就是这个时间差为两路兵马的覆灭埋下了伏笔。

杜松冒着风雪加急赶路，竟然在二月二十九日就到达了浑河边，比原计划提前了三天。努尔哈赤善于侦查、使用疑兵，所以不出意料的明军发现和擒住几股小部队。此时杜松发现金军一支有2万人的大部队驻扎在一个叫界凡的地方，这里是浑河和苏子河交叉的地方，杜松需要渡过浑河才能进攻界凡。如果击败后金拿下此地，就可以等待北路军然后一路沿着苏子河直捣赫图阿拉了。

萨尔浒之战示意图

三月初一，杜松发现河水特别平缓，就决定在约定会师的前一天发起进攻界凡南边的吉林崖，抢个头功。为了渡河方便，他带头脱掉铠甲骑马下河，手下官兵劝他小心还是穿着铠甲等乘船，杜松笑着拒绝了。下面的将士看到自己主帅都这样也就有样学样，纷纷步行渡河。甚至火枪兵用手托着枪支过河。

杜松没有想到是，努尔哈赤虽然文化不高，但是看过《三国演义》并且他的许多用兵计谋都来源于此。今天的河水这么缓就是他学着火烧新野中拦河筑坝水淹曹军的戏码。后金军看明军渡河一半，开始放水，很快就把明军隔在河的两岸。此时水流已经非常湍急，如果全员强渡到北岸会非常危险，所以杜松命令停止渡河，已经来到北岸的部队抓紧强攻吉林崖，而留在南岸的部队就地扎营保护辎重。而南岸扎营的那座山叫萨尔浒山，也就是明金此次历史大战的命名之处。

努尔哈赤发现已经在北岸强攻吉林崖的明军比较勇猛挺难对付，而南岸保护辎重的部队机动性不强，比较好处理。所以让代善死守吉林崖，然后自己去掏南岸军。南岸部队本来想列阵利用火器和弓箭抵抗，但是事发突然以少打多，且后金骑兵如风来不及组织防御工事，虽然撑了挺久但是还是在傍晚时分被消灭。

北岸虽然明军人数略占优势，但是因为代善准备充分且有地形优势，一时难以攻克。等到南岸明军阵地没了声音，北岸的明军也不免心慌。努尔哈赤没有给杜松喘息的机会，他不想等第二天其他路的明军支援到达，当晚就渡河夹击。火器原来是明军的优势，但是到了晚上难以看到目标，反而火光暴露了自己的目标，后金剑雨如梭杀死了大量士兵。总兵杜松、参将柴国栋等将领战死。

就这样，被寄予厚望的主力西路军因此贪功冒进被设计被迫分兵导致惨败。

北路军：分兵驻守被各个击破

与杜松不同，马林的北路军不仅没有提前到达约定的会师地二道关，还失期延误了，三月初二的时候马林刚到三岔儿堡。也就是在这一天，他得到杜松兵败的消息，随后他又得知后金军杀过来的消息。二道关是不用去了，就地驻扎吧。可是他驻守的方式，和许多其他明朝将领一样——分兵。与杜松被动分兵不同，他主动选择自己领1万兵守尚间崖，监军潘宗颜守飞芬山。而西路军的炮兵后队龚念遂部由于行军速度慢，没有赶上杜松那场仗，在这里同北路军一同防守。

后金军向北路军发起进攻，马林为了避免后金骑兵直接冲击炮兵阵地，主动向后金较为薄弱的正蓝旗和镶蓝旗发起冲击，但是八旗兵占据人数优势，很快反扑马林军队。马林军被冲散，无奈向北撤回开原。

失去马林军保护的炮兵阵地遭到了后金的冲击，由于西路军的炮兵来的匆忙，没有列好阵型、加固营垒。被皇太极率领的骑兵很快冲进大营，炮兵几乎全军覆没。

失去两路友军的潘宗颜部孤军独守在飞芬山，但是这支部队并没有轻易放弃，他们给后金军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分兵之时马林将携带的火炮、火枪留给了潘宗颜，而且和北路军炮兵不同的是，北路军立足维稳就被皇太极骑兵冲锋，而潘宗颜部多了一天准备，列好了阵型。所以虽然后金骑兵骁勇，但是每次冲上来就被火器一通揍。可惜分兵后的部队总共只有几千人，虽然这支明军很顽强，还是在火器消耗完毕后被后金攻上山来，一阵近战肉搏后被消灭殆尽。

明朝火炮对后金威胁很大

其实北路军的情况本可以更好。虽然他们兵力不如西路军，但是他们没有被暗算偷袭，而是防御战。如果他们不分兵，集中守一座山，配合后来的北路军炮兵是可以与后金骑兵继续抗衡的。

这里想补充一些资料上看到另一种观点，说是杜松战败后，马林是行军中偶然遭遇后金军，他非常恐惧，擅自撤退仅仅留下潘宗颜一部数千人防守，最终导致失败。

东路军：迷路、间谍、坑队友

四路大军中故事最多的是东路军刘綎部。其实说是东路军应该只是凑个“东南西北”，刘綎部出发地是赫图阿拉的正南方宽甸，而李如柏的南路军在方位则是西南方向的“清河堡-鸦鹘关”。

本来按照四位将领的能力，应该让刘綎带主力更加合适，但是可能考虑到他被弹劾罢官多年，最后让他联合朝鲜援军，从南侧骚袭击赫图阿拉，为正面的西路军、北路军做牵扯。

不料辽东的山沟沟道路实在难走，据说刘綎部还迷路，所以直到西路军、北路军战败，他才行军到富察。当时主帅杨镐发出命令让东路军、南路军撤军，但是信使也找不到东路军，反而努尔哈赤派人假冒杜松的信使要求刘綎到阿布达里冈会师。而在这里等候多时的是代善、阿敏和皇太极。

刘綎进入包围圈之后，后金军队不给他安营扎寨的时机，立刻从树林里杀出。明军眼看遇到偷袭，想冲上阿布达里冈获得制高点，但是被皇太极和代善的部队夹攻只得作罢。

刘綎在战斗中被射中了左臂，但依然坚持作战，后来他甚至被人砍掉了半个面颊。这场仗从上午打到晚上，异常惨烈。最终深陷重围没有防备的明军战败。

后金趁胜继续追击到富察，发现了后路明军乔一琦部和朝鲜援军。令人心寒的一幕出现了，朝鲜盟军看到明军惨败的场景，加上他们本来就没有和后金对抗的意志，竟然投降后金。更过分的是竟然反过来帮着打乔一琦部。最终乔一琦不愿投降，跳崖自尽。

朝鲜军堪称明军的坑队友

东路军的失败是一系列不利因素叠加的后果：首先从部队组成上，明军兵力较其他路少，只能联合朝鲜联军；接着迷路了没有快速找到赫图阿拉，也没有及时得到杨镐撤军的命令；然后轻信了努尔哈赤的间谍信使误入陷阱；最后朝鲜军临阵倒戈，导致剩余的军队也没有保留下来。

南路：吊诡的李如柏

整个萨尔浒之战，四路明军在三个战场展开了战斗，唯独李如柏部没有参与。虽然说西路军和北路军战败之后，杨镐命令另两路军撤退，但是以李如柏的行军路线“清河堡-鸦鹘关”本来应该更加快速地到达战场，而他的行军速度如同蜗牛。并且当努尔哈赤在于北路军作战时，听说南方的刘綎部和西南方的李如柏部都在向赫图阿拉行军时，他果断作出决定不管李如柏部，专心应对刘綎，这实在令人浮想联翩。

上一篇我们就说到李如柏娶了舒尔哈齐的女儿，本来不应该出现在带兵将领之中。如果不分这一路兵，多出两万多人用在西路军、北路军，也许结局会不一样。

李成梁一家与努尔哈赤的暧昧关系

战后影响

萨尔浒之战败讯传来，举朝哗然。万历将杨镐下狱，马林被降职，朝廷勒令他守开原将功赎罪，被弹劾最多的李如柏自知无法幸免，为了保全家人自行了断。

民间的反响巨大，开原铁岭的百姓商人们往辽阳沈阳跑，辽阳沈阳的人往关内跑，整个辽东笼罩在对后金军队的恐惧中。

当然，最重要的是明朝好不容易从全国凑齐十万大军损失惨重，一时半会无法在对赫图阿拉构成威胁。这也给了后金持续在辽东扩张的机会。

不过，这场仗也让明朝一些有识之士认识到同后金野战实不可取。只有利用有利地形和火器才能与之抗衡。只是这些防御思想还无法立刻起作用，因为取胜的后金已经找到下一个受害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