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钱之光同志领导的上海秘密印刷厂


油墨飘香

——党 Zhong yang 在上海的秘密印刷厂

钱之光

30年代初,上海既是冒险家的乐园, 又是白色恐怖笼罩的地方,我党地下工作者以大无畏的精神,周旋于敌特林立的险境之中。钱之光同志领导的上海秘密印刷厂,在极其艰苦的环境下,先后承印过党的许多文件和刊物等,及时传达了 各项方针政策,传播了马列主义。他们是如何与敌人斗智斗勇,终于完成党的各项印刷任务的呢?请听钱之光同志的陈述——

 30年代初,我在上海曾负责过 秘密印刷厂的工作,时间三年左右。那时环境复杂,形势险恶,印刷厂是以极巧妙的斗争方式坚持工作的。在这段时间内,印刷厂搬了五个地方,但都安然无恙,完成了这个期间党的印刷任务。后来,我奉命去了苏区。

1931年春。毛泽民、瞿云白(瞿秋白同志的弟弟,后来调工会筹建印刷厂期间,被捕叛变) 和我在上海筹办了秘密印刷厂, 这个厂在齐物浦路,即现在的安国路口、周家嘴路元兴里146号——147号。印刷厂有两楼两底的两幢房子,紧紧挨在一起, 对外是两家, 即一边是印刷厂,一边开了一个绸布庄。瞿云白负责印刷厂对内的工作。我一方面负责印刷厂对外的工作,同时还管理绸布庄的事情。我那时改名徐之先,由毛泽民同志领导。

我们选在这里搞印刷厂,是由于这里的房子和环境都合适。印刷厂的前面是工厂,他们开动机器的时候,轰鸣声正好掩护我们印刷机的声音。另外,印刷厂的旁边是一块空地,行人很少;一边是我们的绸布庄,可以挡住一些声音;后边是稻田,无人行走;因此,印刷机的声音不易被人听见。即使这样, 我们还不放心,为了使声音更小, 我们还加厚了印刷间的墙壁,增强隔音程度,这种修改印刷间的工作, 我们后来每到一个新地方都是要做的。有时是用砖把印刷间四周墙壁加厚,门窗也作了装修,减低声音的传出;有时是用木板加厚的。在改修时,不破坏原来的结构,外人看不出破绽。后来有个地方,印刷间在灶披间,我们四周加了一层砖, 把门也堵死了, 进出从屋里的窗户走, 很像是储存货物的仓库。

印刷厂那边住瞿云白夫妇,以住家的形式掩护印刷厂。一进门是个小天井,天井进去是客堂, 客堂后边是后堂, 印刷机就安放在这里。再后面是灶披间。从客堂到印刷间和灶披间,不是从堂屋中穿过,而是从屋里旁边的走廊穿过。楼上除住了瞿云白夫妇外,还作包装、装订用。

当时,我们只有一台四开的脚踏印刷机,排字不在这个地方。搞印刷的是施有章和赵锡群两人。瞿做些校对工作;他爱人徐伟成除做些家庭事务外,也做些包装、装订工作。

绸布庄这边住着我的一家,以夫妻店的形式掩护印刷厂。还有一个交通同志,是四川人,姓江, 负责秘密运送报刊,公开身份是绸布庄的伙计,也住在这里。

绸布庄经营批发各种绸缎布匹,是专门为掩护印刷厂开设的。为了印刷厂的安全,绸布庄还装有电铃开关, 电铃安在印刷间, 外面有人进店铺里来,就马上按开关,让印刷间的人知道有外人,立即停止印刷,以免人家听见印刷机的声音。我们发现意外情况,也是按动约定的电铃号记,使印刷间立即采取紧急措施。此外,印刷需要的纸张和要印的稿件以及印好的印刷品,也是经绸布庄进出的。因此,我们在楼上的墙壁根部,把踢角搞成活的,可以取下来,装上去。平时装上它,还用衣柜挡住,看不出痕迹来。印刷用的纸张,伪装成绸缎布匹,运进布庄,再传送到印刷厂;印好的东西,由我们伪装好后,也从这里送出去。

这年4月, 负责保卫工作的顾顺章在汉口被捕叛变, 他知道的事和认识的人很多,因此,危及到我们的许多负责同志和机关的安全,迫使我中 央立即采取了隐蔽、转移、改变斗争方式、更换接头暗号等等措施。毛泽民是要转移的同志之一,端阳节后, 他便去了香港。我们的印刷厂就改由左觉农同志联系。

顾顺章叛变后,领着国民党特务到处抓人和破坏机关, 使本来就阴沉沉的上海,又乌云翻滚,杀气腾腾。我们秘密印刷厂的工作就更艰难了。因为我党历来很重视出版发行工作,需要它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和主张,发动和组织群众。这使国民党很恼火,成为他们要重点破坏的对象之一。这个时期,国民党加紧戒备,到处设卡, 我就遇到过“抄靶子”的。那时,党为了掩护我们工作,还要我同时兼管鸭绿江路一家丝绸厂的工作。

这个厂是一个联络点,经理是个杭州人, 叫江阿明,是我们的同志,厂里的具体工作由他负责。我每个星期去一趟,一是看看那边的情况,一是与上面取得联系。一次,我去丝绸厂回来,路过黄浦江边,遇上了“抄靶子”的,要是往回走, 很容易引起他们的怀疑。好在我那天穿西装,一身阔人打扮,我便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他们把我看看,又互相看看,看着我的气派和模样, 没有检查,就让我过去了。鉴于形势有变,我们准备搬家。不久的一天上午, 在我们附近的小菜场发现一个叛徒,组织上决定让我们转移,很快我们就搬了出来。

撤出后,我们分散住在几个旅馆里,我便找新地方。很快看中了梅白克路的一幢房子,此处现在改名为新昌路99号,即凤阳路口处。这幢房子是在新建的一排房子之内,还没有住过人。外面有一层铁门,是横拉开关的铁杆门,然后才是一道木板门,在柜台上边,我们加装了铁栅栏, 只要几道门一关,是比较严紧的。后面不远正在新建20多层楼的国际饭店,整天施工,机器声、打夯声、号子声连成一片。这里是繁华的闹市区, 附近有电影院、跑马厅;前面是一条横街, 左右是弄堂, 四通八达,进退十分方便。租金虽然高些,但这一切很有利于我们搞秘密印刷厂。

房子选定后就是搬家。在那严重的白色 恐怖下,印刷厂的转移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像机器和一些设备的搬迁就极为困难。这次搬家以及后来的搬家,我们都是想很多的办法,以多种形式搬迁印刷机和设备;往往是在转移时先把印刷机和设备搬出来, 放在我们的转运站,作短暂的停留,再搬到新的地方。有时,要在中途转停几个地方,才搬到新地方。

搬迁时,还得把印刷机散装箱,外面用草绳缠好,怕搬运时碰坏了机器,在木箱上再写上某某商号收的字,用板车或其他办法运送;我们还派同志随车搬运。到梅白克路后,不久排字房也从别的地方合过来了。铅字的搬运是用木箱和藤箱装的,木箱不能太大,装多了抬不动,藤箱装的也不能多,里面还放些刨花和衣物等作伪装, 提在手上, 像是旅行回家的样子。这些对付敌人的办法和当时运用的其他办法,在现在来看是不足为奇的,可是在当时的斗争中是起了作用的。

在这里,我们开设了一个烟纸杂货铺作掩护,经营些香烟、笔墨、纸张、手绢、钮扣、香脂、热水瓶等小百货,还兑换银钱。对于这幢房子, 我们也作了合理的安排:第一层是烟纸杂货铺,铺面紧靠大街;一到夜间,两道铁门和木门关上, 在木门上开了一个小窗口,有人敲门,就打开小窗口探视,是买东西的, 就从这个窗口营业;是不三不四的人,我们就采取措施对付。铺面后面, 隔了一间小屋, 是个拐角形,楼道上去的左边是我住的,右边住我的家属。

我家的后面是个厨房,厨房隔壁有个小屋子,后来何叔衡同志的大女儿何实楚同志(又名石楚)就住在里边。三楼是排字、印刷、装订间,还住有印刷厂的人。这个地方的地形、环境都较好,印刷厂的规模也比以前大了,人员也多些。原在齐物浦路工作的同志,除瞿云白夫妇和姓江的交通调走外, 其余都过来了。先后还调来了杜延庆(现在轻工业部工作)、杜梅臣同志兄弟俩,霍彤光同志和石楚、石之(何实嗣,现在北京市文史馆工作)姐妹俩。石之是杜延庆的爱人。

我们的分工是: 我是以烟纸杂货铺的老板身份秘密负责印刷厂的工作,施有章和赵锡群同志仍是搞印刷;杜梅臣同志作浇铸、印模、制型板;杜延庆、霍丹光同志等搞排字工作;石楚、石之同志作装订、包装工作。店铺里缺乏人员, 又找了两个人来,一个是钱宝林,另一个是钱广才,由他们负责店铺的生意。这两个人我早就熟悉,他们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后来钱宝林和我一块进的苏区, 他在苏维埃粮食总局任副局长。

在这里,我既是老板,又是二房东, 这幢房子是以我的名义全部租下来的,又出租一部分给别人住。这样,印刷厂如果出了什么事,有个缓冲余地。我这个“二房东”表面上与他们没有关系,出了问题就可以多掩护几个同志,减少损失。

在此工作期间,正赶上九一八事变和一·二八淞沪战争, 我们的印刷任务也随着形势的变化加重;加之, 中文印刷复杂, 从排字、制版、浇铸到印刷,过程较多,而我们人手少,只得分工又合作,彼此互助。例如,搞排字、打印模的,还要做装订、包装工作;我有时也去做校对工作。但这都不能满足印刷任务的需要,同志们希望把脚踏印刷机改为电动的。后来,施有章提出,搞一台电动机来改装一下就可以。

于是,我们买来了两相电动机,利用屋里的电灯线路, 使脚踏印刷机变成了半自动的电动印刷机了, 这就大大减轻了劳动强度,提高了工作效率,要运进送出的东西也就增加了。为掩人耳目, 我们有时装成运送货物的样子,用老虎车把纸张运进来,把印刷品运出去。有时用藤箱、皮箱,上面放些衣服日用品之类的东西,把印好的文件、书刊放在中间或箱子底下。有时用网篮,把印刷品藏在里面送走。

我们在梅白克路一直工作到 1932年夏天。一天,一位同志回来说:他在弄堂口听到里弄里的几个妇女在说,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此事引起了我们的警惕,经过研究,决定暂停印刷,人员疏散。接着,我们找了新地方,又搬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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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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