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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围攻九江战役全面铺开，清军方面的困难也日渐凸显。首先是军饷问题。由于各省未能奉行清廷诏旨，饷源更形紧张，胡林翼疏警咸丰帝说：楚境内外，到处十分荒歉。军营窘状，什倍去年。钱米薪盐，无不昂贵，并有以重价购米不出之处。

陈玉成挥师机动鄂东

浔阳两岸马步诸军，往往糜粥度日，其月饷本须二十余万，旧欠未清，新欠复续。北岸都兴阿、南岸李续宾马步积欠，各三十万，杨载福水师积欠几二十万，其上下防兵守兵，及派赴襄郧征兵，积欠亦将三十万。合计欠饷约五月、六月不等。……臣念九江马步水陆，皆至劲之旅，出境远征，连年苦战，竟不能求一饱，情殊可悯，势亦可危。桐城之兵，既因饥而溃。临江楚军，复遇贼而挫。唇齿相依，倍深警惕！

其次是湘军因强人隐退，出现危机。曾国藩丁忧后，江西湘军士气下降，刘长佑挫于临江，李元度退踞贵溪。此时，杨辅清、石镇吉进军福建，江西太平军局部转入进攻。安徽比江西形势更好，清巡抚福济屡次求援，胡林翼遂派李孟群率2500人援皖，岂知这支援皖清军行至鄂皖边界便趦趄不前了。其时，翼王石达开以豫天侯陈玉成为统帅，在皖北组建西援军，向湖北实施战略机动。

陈玉成由六安、寿州前线驰抵桐城，集结6—7万大军，号称10万，准备西进，既可解九江之围，又可牵制与打击李孟群援皖军。陈玉成的先遣部队已在黄梅独山镇建立了前进基地，一度攻克黄梅城，但被清军逐出。现在，他调派续援部队络绎驰至，遂在枫树坳、段窑一线屯兵，向江岸延展，对小池口清军构成弧形防线，并与城内太平军势成犄角，严重威胁都兴阿大营。同时，还能向湖北腹地运动，掩袭沿途防御空虚的武汉。

于是，陈玉成立即令将士构筑营垒、炮台数十座，“外浚深濠，借为小池屏蔽”。都兴阿企图在陈玉成军营垒未竣前，发起攻势，夺毁据点。4月3日寅刻，他令翼长多隆阿直犯段窑，自己在小池口西路进攻牵制。多隆阿迅速击败太平军的抵抗，攻陷段窑，毁垒10余座。太平军三十八检点李某阵亡。4月7日，多隆阿、王国才由黄梅前后夹攻，又陷枫树坳。9日，清军夜袭独山镇，设伏诱敌，太平军中计陷伏，失掉前进基地，西援行动再次受到严重挫折。

其时，小池口守军在清军主力驰离后，既未及时大举进击陆家口、孔垅清营，又未重兵掩袭多隆阿后路，策应陈玉成部援军。直到9日，多隆阿进攻独山镇时，小池口太平军才“在严家坝搭桥，欲扑孔垅官营”，行动迟钝，战机泄露。都兴阿通知杨载福水师策应，又派鲍超于4月10日出击，是夜，两军在月光下会战，太平军失利，撤回石城，鲍超追击被击伤，湘军伤亡颇重，只得 手撤兵。

5月11日，两军在张家塝接仗

陈玉成立即亲自行动，由桐城率3万将士大举进入湖北东境，沿途饥民纷纷从征，“分道窜入黄梅、广济、蕲州、蕲水、罗田五州县边界，希图梗截大营后路，并以阻遏援皖之师”。李孟群孤军告急，官文、胡林翼只得令鲍超扎孔垅、黄梅，并由省城、兴国移兵增援鲍超，进扎蕲州、罗田，李孟群至英山，控扼北路。5月11日，两军在张家塝接仗。12日，陈玉成调集主力猛攻青石岭，歼灭湘军200余人，击毙头目候选知县李景湖等。

湘军虎营、凤营驰援。14日卯刻，万余太平军六路进攻，湘军不敢出战。15日，太平军分兵由芭茅街进至夫子岭，声势汹涌，军威大震，湘军遁往蕲州。胡林翼急派候补知府邢高魁由兴国渡江，增援蕲州；又派都司段清平率1200人疾趋黄州，控扼蕲水至武汉交通线。同时，陈玉成遣3万余人由亭前驿、渡河桥一线进军黄梅县城。13日，三路攻城，多隆阿、王国才出击。太平军后撤诱敌，清军追击，被抄截溃败，旋为马队接应撤回。

太平军连营60余座，清军龟缩城内。15日，鲍超移扎孔垅，李续宾遣3营北渡进扎陆家嘴。小池口太平军乘机出击，为清军所却。17日，都兴阿亲赴前线督战，多隆阿、王国才及鲍超2营，大举进犯渡河桥，并在麦田设伏，攻毁太平军21座营盘，稳定了黄梅战局。是时，李秀成在六安、霍邱集结万余将士，西进至流波 。

李孟群飞禀求援，胡林翼省城不满千名清军，“添兵则饷无可筹，饷竭则兵心益涣”，吁请咸丰帝急切解饷，“以济饥军，以全大局”(180)。陈玉成大举西援，湖北、九江战局大有转机。石达开、陈玉成的战略决策，打乱了清军原定战略部署。胡林翼以为，九江被围后，战火将延及太平天国腹地。而今事态发展恰恰相反，数万太平军挺进湖北，声势夺人。胡林翼兵饷俱穷，抽东填西，还是不能遏阻陈玉成的西进势头。

李续宾攻坚计划被迫暂时搁置，满腹愁苦地向江西巡抚耆龄申述：某自率所部八千人抵浔以来，原思掘濠长围，绝其粮运，则浔城可以坐困。迄至三月濠成，不料大股逆贼扰犯北岸。都将军率所部驻江岸之马步数千人，均赴黄梅堵截，咨商某由南岸分拨一千七百人驻防北岸之陆家嘴。复因另股窜扰蕲州，某又分拨一千八百人往援。南岸留驻之勇惟兹四千余人，力堵西南各路，制贼不敢他窜，势不足以绝其接济。睹此愁城，急莫能克。

他还担心，林启荣与黄文金联合夹攻。湘军“益形单薄，旷野辽阔，战守皆难，且逼近湖口、姑塘一带。该逆可一发而即至，使城贼与之约会，两面夹逼，不免左支右绌之虞”(182)。可是，林启荣错过了最好的战机，未能在长濠未成、湘军兵单饷缺、且又增援北岸的困难时刻，与湖口黄文金配合，发动两面夹击，集中兵力猛攻李续宾。当时，九江守军增至2万余人，李续宾只有4000余众，胜利把握较大。

如是，南岸战局将别开新面，江西、湖北会引起连锁反应，上游太平军全面战略进攻的时刻就会来临。现在，长濠竣工，李续宾“因匀各营，凭濠分守”，增募勇丁1400人，严密防堵九江守军突击。林启荣始初未及大举，5月，才遣军“逐日出扰，凭濠施放枪炮”。清军在防线内阻击，互有伤亡。直到6月1日，林启荣亲自督师，乘湘军虚单，以突击队冲过长濠，攻击清营。李续宾俟其过濠及半，以马队冲击，打退攻势。

林启荣夺气，不再大出，九江前线战事沉寂。5月24日，杨载福离营。辰刻，太平军师船数十只奉黄文金之命至官牌夹诱敌，湘军水师副将李成谋追击，驶至湖口。黄文金令200余只师船由梅家洲两岸抄出，又分遣师船从扁担夹堵截湘军后路，痛击湘军。李成谋逃窜，至小池口又遭守军炮击，都司衔守备易景照等头目21人毙命。湘军伤亡148名，师船被毁18只。黄文金严惩了横肆江面的湘军水师。

陈玉成援军南路受挫，北路大捷

26日，湘军水师巡江，与太平军师船遭遇，以大捷奏闻，以掩前败。江北形成相持战局。陈玉成西援军以黄梅县大河铺为基地，连营二三十里。都兴阿将小池口精锐移往抵御，多隆阿、鲍超、王国才、孔广顺等悍将相继派往。6月5日至10日，太平军分进十里铺、双城驿、郑公塔、官桥、清河铺、横山图等地，“连犯广济，兼窥武穴，冀截黄梅官军后路”，切断九江清军饷道，蚕食湖北腹地。

另一支大军在青石岭、望天畈驻屯，进向蕲州，箝制广济。杨载福水师驶往武穴防堵，控扼江路。11日，多隆阿、鲍超进犯大河铺，攻毁7垒，即遭太平军猛烈杀伤，攻势阻滞，不能摆脱困境。卯刻，望天畈一线太平军分兵合击广济，击败清军马步抵抗，毙武举张鹄。幸副都统巴扬阿驰援，保住广济，太平军撤回望天畈。13日，清军进犯十里铺，攻毁新垒两座，护住粮道。15日，多隆阿遣军控扼十里铺，筑营护饷。

太平军夜袭，毁之，乘势进攻黄梅，清军力却攻势。16日，巴扬阿与太平军在宋河铺、百花园接仗。多隆阿又至十里铺扎营，太平军再次夜袭不克。次日，太平军猛攻十里铺，都兴阿、多隆阿、鲍超俱往驰援，击退攻势。19日，两军又在十里铺交战。是夜，太平军退扎五祖山麓，继续相持，(185)未能切断清军补给线。

参考资料：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清宫中朱批奏折》、《军机处录副奏折》，《革命运动·太平运动》，南京大学图书馆藏缩微胶卷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清政府镇压太平天国档案史料》（迄2001年已经出版26册，其中第1—2册，光明日报出版社1990年版；第3—26册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出版。）

朱学勤等纂《钦定剿平粤匪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