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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11月,寒风呼啸,成都军区的司令办公室里,秦基伟首长坐在书桌前工作着,被警卫员打断了。
警卫员手中捧着一张信纸,将信纸递给首长的同时,开口道:
“报告首长!外面有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男子找您,带来了这个。”
秦基伟从一桌的文件中抬起头来,细细浏览手中的信件。
几行字过后,他猛的起身,声音激动的问警卫员:
“送信的人呢?他在哪里?”
警卫员连忙回答:
“他在外面等着见您。”
秦基伟忙迎到门口,冲小跑着去通知消息的警卫员大声道:
“快!快请他进来!”
军区大门口,警卫员对着着中年男子道:
“老同志,快!首长有请。”
这位中年男子是谁,和秦基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后者如此重视?
1992年的一天,四川中江县一位叫肖登良的老人,收到了时任国防部长的秦基伟的邀请,让他到北京游玩。
他没有拒绝,立刻前去和老首长见面。
虽然两人都已经到了两鬓斑白的年纪,但见面时却仿佛回到年少的时候,一切从未改变。
他们相互寒暄,询问对方身体情况如何,关心着彼此,然后不约而同地谈起了上一次见面发生的小插曲。
那是1973年11月的某天下午,中江县冯店的供销社员工肖登良接待了一行人。
来人全是县里的领导,是受了成都军区司令员秦基伟所托来看望他。
秦基伟工作之余,想见见老战友肖登良。经过一番打听,他才知道对方转业后在中江县当地工作。
他无法抽出时间亲自去看望肖登良,因为对方的家离供销社很远,交通不便,自己也很忙,不能因此耽误工作。
于是,他便委托中江县的领导带信给肖登良,两人找个时间见一面。
得知老首长想见自己,肖登良很高兴。
事实上,自从知道对方调到了四川工作时,他同样希望能与其见一见。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10多年前。
为此,他甚至写了一封信,只是还没来得及把它寄出去。
带着激动的心情和信件,他一路舟车劳顿,终于到达了成都军区司令部门口。
肖登良想进去,被站岗的警卫员拦住了。他是老兵,知道部队的规定,向对方表明了身份和来意。
但警卫员不相信他的话,坚持不让其进去。
他有些着急,脑海中突然想起口袋里的信件,告诉警卫员秦基伟司令和自己是老上下级了,也是秦司令邀请他来此地的,请警卫员通报一声。
另外,他请警卫员把信一起交给首长,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肖登良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便被警卫员请了进去。
还未走到门口,他就听到里面传来大笑,一个穿着军装的飒爽男子已经走了出来。
他一眼认出,这就是老领导——秦基伟。
他急忙迎了上去,举起右手,郑重其事的大声道:
“报告首长!第15军45师135团机枪手肖登良前来报道!请首长指示!”
两人对视片刻后,都大笑起来。
热茶和水果上来的间隙,他们迫不及待的开始聊起彼此的际遇。
太阳落下,繁星漫天,屋里的茶水添了又添,打着卷的茶叶被泡的无比舒展时,二人才堪堪止住话头。
昏黄灯光下,肖登良握住秦司令的手,言辞恳切:
“老首长,从上次朝鲜战场分开,我们已经多年没有见面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这个老部下!”
那一晚,二人彻夜对谈,日子仿佛又倒回了那些以地为床,以天为被的日子。
一个是军区司令员,一个是偏僻乡村的供销社员工,秦基伟和肖登良这八竿子打不到的身份,为什么他会对后者如此重视,两人为何有如此深的情谊?
一切,得从上甘岭战役说起。
1952年10月,毗邻五圣山的小村庄上甘岭占据了重要地理位置,15军和美军在这里进行了激烈的争夺。
19日,美军陆续向我军藏匿高地投放30余万发炮弹,黑夜被火光照亮。被炸成黑色的焦土不停飞溅,脚下的山体不停地震动,并且不停簌簌的往下落石。
眼看牺牲的人越来越多,很多连队几乎没有人了,战争必须马上结束,否则我军的损伤恐怕更为严重。
就在大家束手无策时,吴三羊、肖登良、黄继光三位通信员主动站了出来,申请由他们去炸掉敌人开炮的碉堡,为我方夺得一线生机。
可是面对敌人如此紧锣密鼓的轰炸,这个计划相当于有去无回,但谁都没有别的办法。指挥员只能眼含热泪地拍了拍三人的肩,告诉他们努力活着回来。
肖登良等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炸掉美军的碉堡,给部队反攻争取机会!
他们冒着密集的炮弹,紧张有序地炸掉了三个小碉堡。过程中,他和黄继光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吴三羊同志在行动时则被炮弹击中,再也没能站起来。
形势危急,他们暂时按下失去战友的莫大悲痛,更为小心的前进着。
现在只有一个大碉堡了,把它炸掉,肖登良和黄继光就完成了任务,部队也能减少很多伤亡。
然而,美军太狡猾,炮火太密,他们无法寻找合适的时机靠近碉堡,更别说将其炸掉了。
黄继光用尽力气扔出一颗炸弹,仅仅将碉堡炸去一个小角。
战友们依然在不断地倒下,这一火力点必须打掉。
黄继光和肖登良想办法一步步靠近碉堡,后者被敌人的子弹击中,左腿、腹部等多处地方受了伤。
他无法继续前进,倒在了血泊之中。
昏迷之前,他亲眼看见黄继光拖着受伤的腿,奋力朝火力点一扑,用身体挡住了美军的枪口,为部队冲锋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医院里,吃药、吃东西等都要医护人员帮忙才行。
肖登良询问他们这是哪里,才得知自己在东大医院。
黄继光牺牲的一幕,总是不断在他脑海里出现,令其非常难过。
一个月后,一名护士拿着报纸询问他是不是15军想找的“肖德良”。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很可能是记者那边弄错了自己的名字。
不过,他没有承认身份,因为想把功绩和荣誉留给已经牺牲了的吴三羊和黄继光。
另一边,15军军长秦基伟不相信肖登良也牺牲了。没有找到对方遗体之前,他坚持认为肖登良活着。
所以,他和15军所有人一起寻找肖登良的踪迹。他们把上甘岭战场翻了个底朝天,一一辨认志愿军遗体,甚至发动朝鲜群众以及派人到祖国后方医院寻人,始终没有消息。
秦基伟派出的干部找到过肖登良,但他再次选择了隐瞒。
通过报纸,病友知道了15军寻找英雄的消息,发现肖登良与那人各方面极其相似。
见瞒不住了,肖登良才说出实情。
1953年初,他回到了15军,秦基伟等人亲自迎接。
秦基伟称赞了他的英勇,并给了他最温暖、最好的照顾,自己夜里还会为他盖被子。
相处中,两人建立了深厚情谊。
朝鲜战争结束后,秦基伟和肖登良很少有机会见面,直到1973年在成都短暂相见。他们之间的感情,不会因此受到影响,时刻挂念着对方。
1997年2月,秦基伟离世前,依然放心不下肖登良,特意委托别人多照顾照顾他。
获知老首长辞世的噩耗,肖登良悲痛万分。
从此以后,每年清明节和秦基伟的忌日,他总会准备好祭品,登上中江县的一座山,对着北方祭奠老首长。
可见,他是一个重感情且懂得感恩的人。
同时,他也是个淡泊名利的老兵。
本来根据组织上的安排,这位战斗英雄被任命为北京军区作战科军事教练,1963年转业时,他能去三台县公安局或县委。
结果,他选择了贫穷落后的冯店供销社。
当时县里的领导、亲友纷纷劝说,依旧动摇不了肖登良的决心。
就这样,这位名震全国的大英雄消失在大众的视野中,低调的生活着。
生活中,他对子女的教育十分严苛。
他从来不允许儿女以英雄子女自居,并禁止家人在外谈论和散播各种英雄言论。
因而子女们十分有教养,待人接物极有规矩。
他平时很节约,却不吝将钱拿出来帮助别人。
在当地,其名望很高,大家都很敬佩他。
老年时,战场上遗留下的病痛一直折磨着肖登良,可他从未向国家和政府提出任何要求,为自己牟取分毫利益。
2007年3月末,老人因为肺癌,走完了一生。
时势造就英雄,不论是身为小兵却有勇有谋的肖登良战士,还是在前线指挥的秦基伟将军,他们提起刀、背起枪,拼杀一生,全都是为了守卫国土、保卫老百姓。
钦佩之余,我们也要铭记他们的名字,以史为鉴,守护来之不易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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