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之当过“人质”,请问你支持这个看法吗?


据《晋书》卷八十本传载,王羲之初涉仕途时即不乐京师(建康,今南京),苦求外任。后经一番周折之后,终于如愿以偿,得以远离京师前往武昌,任镇守在那里的庾亮(289~340年)府中的参军,后转为长史。关于此举理由,笔者以为当从其主、客观两方面求之。主观原因应较易理解,一般认为经过东晋王敦(276~324年)之乱,王氏一族几乎全部卷入,而残酷的结局则令王羲之感到恐惧与心寒,因而导致他极度地厌恶政治斗争的中心舞台建康,为了远离京师,他才苦苦寻求外任。至于客观原因,学者则很少言及,故在此略作推测如下。


东晋明、成帝时期,形成了由据守荆州的外戚庾亮(明穆皇后之兄),与控制中朝的王导(276~339年)这两大势力对抗的政治格局。在庾、王之间,明帝亲庾疏王,然而王、庾均从维护门阀政治和各自的门户利益出发,其间虽不乏明争暗斗,但彼此都还能留有余地,避免发生直接冲突,保持了两势均衡(详田余庆《东晋门阀政治》中有关章节)。故此就很有必要分析一下当时的历史背景。在士族权臣之间,他们的子弟除常规的出仕途径外,还有相互

提携与交换“人质”的方式存在。前者就是彼此相辟对方子弟入府任职,以参军一职最为常见;后者表面上看虽然与前者并没多大区别,但却有一种“人质”交换的性质隐含其中。

按自魏晋以来,以都督出镇而留其妻室子女于京师为质者,乃抑制防止擅兵生变之法,亦有用以钳制彼此者。关于此现象,似少有学者注意。笔者推测王羲之入庾府,或有后者之背景也未可知。因为以当时东晋政坛上形成的庾亮、王导两大对抗势力的格局分析,王羲之参庾亮军之事若仅以“不乐京师”之类的理由解释,就显得缺乏说服力。盖王羲之不但身为琅邪王氏子弟,而且以郗鉴(269~339年)为代表的妻族也是居间平衡的一股强大势力。故对庾亮来说,征辟王羲之这样具有双重背景身份者入府,无疑可以保持和钳制与王、郗的势力均衡。为了证明这一推测,先让我们来看看也发生在晋代的一件事情。

刘弘与部下陶侃(257~332年)之间,就曾有过一次取送抵押“人质”之事。晋惠帝太安二年(303年)张昌之乱起,陶侃为荆州刺史刘弘部下,率强兵镇压此乱,武威盛誉亦重一时。永兴二年(305年)陈敏乱起,刘弘任命陶侃为鹰扬将军、江夏太守,统兵以御陈敏。此时有人离间刘、陶关系(《晋书》卷六十六刘弘、陶侃传载:“随郡内史扈瑰间侃于弘曰:“侃与敏有乡里之旧,居大郡,统强兵,脱有异志,则荆州无东门矣。”弘曰:“侃之忠能,吾得之已久,岂有是乎!”)。结果是“侃潜闻之,遽遣子洪及兄子臻诣弘以自固。”(同陶侃传)同卷刘弘传亦记此事:“侃遣子及兄子为质。”从这一史实看出,在无法消弭彼此间的猜忌时,为化解对方的疑虑或防范对方反水,遂以抵押“人质”的手法以平衡关系。本传载“庾亮请”王羲之“为参军”,此“请”当是向朝廷请求,而实际上乃是向当朝权臣王导敦请也。

结果王羲之的“从父”王导准以羲之入庾亮府,直到成康五年(339年)王导、郗鉴相继去世之后、次年(340年)庾亮临死之前,方离开皮府转调他任。其实,王氏家子弟入庾亮幕府者尚不止羲之一人,当时王廙(276~322年,羲之叔父)之子胡之、王彬(羲之叔父)之子兴之(309~340年)也都在庾府(据南京出土的东晋《王兴之夫妇墓志》文,兴之生前亦曾做过“征西大将军行参军”,此事史书失记。),是知王羲之的祖父王正这一支(旷、廙、彬)兄弟三人之子均有置身庾府的经历,这恐怕很难说是偶然现象,或有隐情在焉。如上所述,当时政坛格局是:庾亮与王导之间,虽由矛盾发展到对抗,然表面上却显得比较平静,在暗中对抗较量之中,双方内牵外制,彼此势均力敌,故庾、王之间始终未发生明显的争斗冲突,保持了均衡态势。之所以如此,固然有许多因素在其中起了作用,比如郗氏这支势力所起的均衡作用就很重要。然而笔者的看法是,以王羲之等王氏子弟身居其间所起到的“人质”作用,或许也是存在的。

尽管这只不过是推测,因为我们毕竟还不能确定庾亮召王羲之入府必有取押“人质”之动机,但似乎也无法完全排除这一可能。至少,在看待王、庾对峙关系上将此因素考虑进去,或可成为我们认清历史上的某些现象的实质之一助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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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6-01

标签:王羲之   晋书   人质   荆州   之子   门阀   东晋   京师   子弟   势力   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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