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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胡一舸

编辑|胡一舸

序言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这是岳飞墓前最为精辟的一副对联，用鲜明的对比写出了忠臣与奸臣两种人生选择的历史结果。

那个奸臣，自然就是大家最熟悉的秦桧了。

秦桧夫妇死后，人们用白铁浇筑出了他们的塑像，两人如今还跪在岳飞墓前，接受着无数人的拍打与唾骂，遗臭万年看来是板上钉钉了。

在中国这样注重名声与礼法的社会，家族中有这样一位先人，子孙后代估计好几辈都抬不起头来，秦桧的子孙就是这样，为了不受到白眼，很多索性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但也有一些才能出众的秦氏后人，他们用诚恳的态度与高尚的品格，为自己和家族赢得了尊重。

其中有一位，竟然还高中了乾隆朝的状元，他在岳飞墓前留下的两句诗，也成为了流传千古的名句。

一朝天子一朝臣

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在南京聚宝门（今中华门）外的一条小巷子中，有一户秦姓人家，自明朝末年从安徽避难逃到此地。

家族的主人名叫秦有伦，膝下有7个儿子，可谓人丁兴旺，尤其是老二秦大士，从小就展露出了不同寻常的一面。

别的孩子都恨不得多找一点时间去玩耍，去自由自在的追逐打闹，但秦大士却能够在书斋中一坐一天，非常热爱学习。

这样的付出也确实获得了回报，在10岁的时候，秦大士就能够写得一手好字，创作出短诗歌赋。

十里八乡也都听说秦家出了这么一位“神童”，于是有很多人慕名而来求字，想要见识一下他的风采，所以还没成年的秦大士，已经可以靠卖字赚钱养活一大家了。

令人欣慰的是，幼年成名的秦大士没有安于现状，也没有停止努力，避免了“伤仲永”的悲剧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23岁时，秦大士便中了举人，15年后，在皇太后60寿辰的好日子里，秦大士通过殿试，成为了清王朝自开国以来第43位状元，留名史册，光宗耀祖。

身为状元，乾隆自然没理由不去重用秦大士。因为学问深厚，笔墨规整，秦大士最开始被安排管理史书的修著。

后来又因为品行良好，被任命为了科举考试的主考官，这可是相当于把一批未来的国家栋梁，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乾隆虽然十分信任秦大士，但难免会被流言蜚语袭扰，有一天，他实在忍不住去问了秦大士：“你真的是秦桧的后人吗？可千万不要步他的后尘啊！”

秦大士的立身之本是自己的品德与才华，他也始终认为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会害怕别人拿身世压在自己的头上。

见皇帝有些怀疑自己，秦大士跪在地上，做出了一番非常精彩的回答：“一朝天子一朝臣”。

这句话的意思正是在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宋高宗是个昏君，所以才会启用秦桧那个昏君，但如今您是明君，我怎么可能和秦桧一样呢？

既为自己成功开脱，又顺便夸赞了领导一番，所以乾隆在听到秦大士的回答后哈哈大笑，对他完全地放心了。

淮水而今尚姓秦

其实，根据族谱的调查，秦大士的先祖并不是秦桧，而是秦桧的哥哥秦梓的后人。

秦梓始终不认同弟弟的所作所为，又因为不愿同流合污，也为了不受到牵连，他携家带口开始辞官隐居，受到了广泛的好评。

可是俗话说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虽然好像没有联系，但都是本家，秦大士也只好背上了秦桧后人这顶黑帽子，他的内心也一直十分苦闷。

在他成为状元之前，曾经与许多江南名流有过交情，其中就包括清朝著名的诗人、美食家袁枚。

当时袁枚正在南京的江宁县担任县令，有一天到燕子矶游赏的时候，看到石壁上有一句题诗，十分欣赏和喜欢。

经过询问之后，才知道作者正是秦大士，于是袁枚就邀请他前来饮酒交流，没成想，两人竟一见如故，互为知己，成了莫逆之交。

席间，秦大士将多年的积怨一吐为快，袁枚也真心劝解：“古人云：‘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只要自己的品行正派，祖上有奸佞又何必在意呢？”

秦大士也明白，自己的心结只有自己能够解开、放下，于是释然一笑，继续饮酒。

不久后，两人又相约共游秦淮河，他们在船上看着南京城的繁华与锦绣，不由得诗兴大发，你唱我和，其乐自得。

但是盛极而衰，乐极生悲，内心的苦楚在欢乐的时刻却更加显得明晰起来，只见秦大士缓缓走向船头，闭目深思，而后缓缓开口：“伤心慢莫悲前事，淮水而今尚姓秦。”

这句诗的含义是：秦淮河直到今天还姓秦，没有更改，河流尚且如此，何况是我呢？命中注定要承受着这种非议与争论。

哪怕在他功成名就之后，依然会受到人们的嘲笑。

人从宋后羞名桧

秦大士高中状元之后，他家所在的那条小胡同也改名为了“秦状元里”。衣锦还乡后，一众好友就相约结伴到西湖游玩。

中途或许是想要开玩笑，大家非要拉着秦大士前往岳飞墓参观，刚一进去，就见到秦桧和妻子李氏跪在地上的雕塑。

于是，身边有的损友就开始起哄：“听说中了状元的都是品学兼优，通晓礼仪，怎么咱们这位状元郎，见到先人塑像却不下跪啊？”

当这句话一说出口，在场的很多人都变了脸色，难题一瞬间就递到了秦大士的面前，或许发言的人也意识到了玩笑有些过火，连忙又补了一句：“表示一下心情也行啊？”

秦大士脸上露出了苦笑，但还是缓步向前，他决定借这个机会，第一次直面这个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

他好像也恨铁不成钢的一样，狠狠拍了拍秦桧的头，然后脱口而出：“人从宋后羞名桧，我到坟前愧姓秦。”

意思是，人们从宋朝之后，就羞于给孩子用“桧”字起名，我一走进岳飞的墓园，就为自己姓秦而感到羞愧。

秦大士非常诚恳地讲出了他对自己先人的看法，众人也明白了他与秦桧根本就不是同道中人，用他人的污名嘲弄光明磊落之人，永远收获不到自己想要的笑料。

尾声

秦大士进入朝廷之后，长期任职在上书房与翰林院，忠君爱国，埋头修学，他的诗、书、画被当时的人誉为“三绝”。

1768年，因为父亲去世，秦大士回到家乡守丧，从此再也没有做官，开始沉醉与绘画之中，9年之后病逝，享年62岁，秦大士平生爱画竹子，他的品格德行也正如竹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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