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国南唐史(十三):宋齐丘专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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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延巳虽然在文学上颇有才华，写下不少流传后世的名篇佳作，但此人在政治上的表现却十分丑恶。

他和他同父异母兄弟冯延鲁，加上陈觉、魏岑、查文徽三人，被时人称为“五鬼”，都是以谄媚得宠的佞臣，是扰乱南唐政局的大患。这“五鬼”之外，还有一“鬼”，就是他们的后台、南唐权臣宋齐丘。

宋齐丘在帮助唐烈祖灭吴、建立南唐的过程中是首席谋士，立有功劳，所以在南唐建国以后，他自恃功高，以至一心捞权图利，结党营私，成了专权乱政的权臣。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妨略说一点此人的出身来历。

宋齐丘，字超回，原籍豫章（今江西省南昌市）。因想和圣人孔丘齐名而超过颜回，便取了这样的名和字。年轻的时候，他的父亲在割据江西二十余年的镇南军节度使、南平王钟传手下做副使，所以宋齐丘也算得上是个官宦子弟，从小也耳闻目睹过官场人情、弄权手段之类。只是天公不作美，他父亲死得很早，不久钟传也垮台了，因此他失去了依靠，家道也就日益衰败下去。宋齐丘原本就立志做官为宦的，怎肯就此潦倒！于是，他索性变卖了全部家产，东下昇州，虽说成了流浪客，倒还抱有出头的希望。

然而，到昇州之后，由于他无一定职业，又过惯了公子哥儿的日子，不晓得要一个钱当十个钱花，所以眼看囊空钱尽，就要挨饿了。不想，就在此时，却有一个女子看中了他。

此女虽是落入风尘，身为娼妓，却有点眼力。那日她正倚门卖笑，却见迎面走来一个人。那人衣衫破旧，巾履不整，却长得相貌不凡，虽见面色灰暗，两眉间却有几分气势。于是，这女子便上前施礼说道：“恭喜公子，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宋齐丘。他正因不知如何混日子，茫然漫步，冷不防半路走出一个女子，给他道喜，不禁一怔。待停脚细看，只见那女子眼横秋水，面若桃花，脉脉含笑，举止大方。他便笑问道：“我自不相识于小姐，何故向我贺喜？”那女子道：“贱妾虽不与公子相识，却会看相。如若不弃，请至寒舍小叙。”宋齐丘原本无事，又见如此一个好女子，便道也好，随她进了门。

原来这个娼妓姓魏，只因父母早亡，被一个远房叔叔骗卖为娼。后来一病濒死，鸨母怕她死于家中，便叫人于夜里抬送到城外荒野地里，用土虚埋了。不想命不该绝，因郊外夜气凉，她倒苏醒过来。后来被一位农人救起，将养了一些日子，竟活了下来。只因别无活路，只得又干起卖笑营生，暗中却想找个出头之日。

再说宋齐丘随魏氏入了门，二人叙谈起来，很为投机。那魏氏得知宋齐丘的身世和处境之后，非但不嫌弃他，反而爱上了他，情愿倒贴饭钱，养着他，认定宋齐丘必非久困之人，跟上他，自己也会有个好归宿。

那时候，唐烈祖（徐知诰）正被吴王任命为昇州刺史，在昇州张榜，招纳贤才。魏氏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对宋齐丘说：“我记得你说过，你年轻时做过一个梦，梦见乘龙上了天，自是命中注定要攀龙附凤，大富大贵的。如今昇州刺史正在张榜招贤。这位刺史出巡的时候我也见过他，看他仪表非凡，又能爱民如子，深得老百姓的爱戴，我看他不是一个光做刺史就到了头的人物，兴许是个真命天子也说不定。依妾愚见，你不妨投奔于他。他将来真的能坐天下，那你就是开国元勋，我也好跟着你沾上点光，也不枉我们两个相好一场。”

宋齐丘听了魏氏的一席话，觉得颇有点道理，本来他自己也正在睁大了眼睛到处寻找向上爬的机会，有这样好的机会怎能不利用，所以就决定去投奔唐烈祖。

他为了显示自己的才能，花了三天三夜的功夫苦心思索，写了一首《凤凰台诗》，以此作为敲门砖，去求见唐烈祖。献诗中有句云：“凿池养蛟龙，栽松栖鹫鷟；梁间燕教雏，石罅蛇悬壳。养花如养贤，去草如去恶。”又有句说：“我欲烹长鲸，四海为鼎镬；我欲取大鹏，天地为矰缴。安得生羽翰，雄飞上寥廓。”

他这些诗句的意思是说：开凿池塘，为的是畜养蛟龙；栽下松树，为的是让鹫鷟来栖宿。梁上的燕子，在教它的雏鸟学习飞翔的本领；石头缝里的蛇，为了争得自由而在不断地脱壳。应当像培养鲜花一样爱护贤士，要像拔除野草一样清除恶人。我想烹煮长鲸，就以四海作为锅灶；我想猎取大鹏，就以天地作为弓箭。怎么样才能生长出翅膀，使得我一飞冲天、直上九霄呢？

当时唐烈祖看了这首诗以后，果然有动于心，对手下人说：“此人口气不凡，或许真是个了不起的奇才，你们快去把他请来，我要亲自见见他。”

人们把宋齐丘请进刺史衙门，叫他拜见唐烈祖。宋齐丘在唐烈祖面前先是谦恭应答，不敢冒言，待到议论天下大事时，则侃侃而谈，从石城虎踞论到当今昇州独到之处，从三国纷争天下议到南朝故事，对当时吴国的局势乃至全中国的局势分析得头头是道，确实颇有一番独到的见解，使人不得不为之折服。

唐烈祖原本就有意于奠基立业，听了这一番议论，可说是正中下怀，觉得宋齐丘的确是个人才，就收留他做了自己的一名谋士。

唐烈祖即位称帝以后，任命宋齐丘为司徒、左丞相。宋齐丘对这个任命，认为地位还不够高，权力还不够大，竟以辞职相要挟。他在辞职书上说：“臣为布衣之时，陛下乃一昇州刺史，前来投靠之人当中，臣可以算是较早的一个。如今陛下正了大位，攀龙附凤之徒已多如牛毛，看来老臣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

宋齐丘的这些话是带有讥讽意味的，言外之意是：你如今做了皇帝，可不要过河拆桥，忘记了我宋齐丘曾经给你出过许许多多主意。

唐烈祖自然懂得宋齐丘的这些讽刺话，却也不愿意再赐给他更大的权力，就让他碰了一个软钉子：既不同意他辞职，也不给他加官晋爵。

宋齐丘没有办法，只好又一次上书给唐烈祖，明明白白地说自己想要多有点权力，多管点政治上的大事。

唐烈祖想：你既然不敢再讽刺，而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正面向我恳求，那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就下令叫宋齐丘入中书省视事。宋齐丘又嫌中书省的权还不够大，请求调到尚书省。唐烈祖又一次满足了他的要求，叫他入尚书省视事。

尚书省是朝廷行政的总枢纽，吏、户、礼、兵、刑、工六部都隶属于尚书省。宋齐丘一入尚书省视事，就大权在握，终于得到了结党营私的大好机会。他把依附自己的一些亲信爪牙、鸡鸣狗盗之徒全都安插到了六部之中。他真的想要大权独揽了。

可是，唐烈祖毕竟是个比较英明的皇帝，决不会让宋齐丘为所欲为。他抓住宋齐丘的亲信夏昌图犯了贪污罪这件事，亲自审理，斩了夏昌图，给了宋齐丘一个难堪。宋齐丘觉得自己丢了脸，只好称病不出。唐烈祖念他当初拥戴有功，给他一个台阶下，把他外放为洪州节度使。

唐元宗李璟即位后，把宋齐丘调回朝廷，这就又给了他得以专权的机会。宋齐丘又开始到处安插亲信，让他们替他抓权，抬高他的声誉。不久，唐元宗根据形势需要，拜宋齐丘为浙西节度使。

浙西节度使所辖之地是在南唐和吴越交界地区，工作很不好做。宋齐丘称病不去，请求回他的九华山旧宅隐居。唐元宗答应了他的请求，他就收拾行李回到了九华山。

可是，宋齐丘名义上在山上隐居，其实却依靠他在朝廷上众多的耳目，隐在幕后操纵着南唐的政局。他在九华山隐居不到两年，他的党徒陈觉怂恿唐元宗的弟弟齐王李景遂出来讲话，要求再次起用他。唐元宗把宋齐丘召回朝廷，拜为太傅，从此宋齐丘和他的党徒陈觉、冯延巳、魏岑等人，重又在南唐朝廷上专权乱政，为非作歹。

宋齐丘的党徒主要的就是“五鬼”。“五鬼”之中又以陈觉、冯延巳、魏岑三人最坏。

冯延巳靠写得一手好词得到宋齐丘的引荐，又依靠写词博得唐元宗的欢心，平步青云做上大官。他深深懂得宋齐丘这个恩师是不能忘记的，应当与之紧紧抱成一团，才能在南唐朝廷上站稳脚跟。

他熟知宋齐丘最喜欢奉承，又知道宋齐丘喜欢谈论书法，常常自我吹嘘，说自己曾经得到名师指点，写的字超过了唐朝的著名书法家欧阳询和虞世南。冯延巳也很喜欢书法，他写的字比宋齐丘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但为了投宋齐丘之所好，故意说自己的字写得不好，特地买了上等的笔墨纸砚作为见面礼，恭恭敬敬地登门拜宋齐丘为师。

宋齐丘听说冯延巳要跟他学书法，就更加飘飘然了。他俨然以大师自居，当即就叫冯延巳当着他的面写几个字给他看，然后摸着自己下巴颏上几根稀稀疏疏的黄胡须，不懂装懂地指指点点说：“看！你这一横写得不好，原因就是经常临摹欧阳询的字帖，所以写得像欧阳询的字那样粗笨。再看！你这一撇一捺写得也很难看，原因就是经常临摹虞世南的字帖，所以写得有点像虞世南那样潦草。你这一点一钩倒写得还有点儿气派，很像我的笔法，可能是你常到我这里来，看了我那幅条屏，偷偷地跟我学的吧？要是你的字都能达到像这一点一钩的功夫，那就算是学到家了。”

冯延巳听了宋齐丘的这一派胡言乱语，心里明明不以为然，可是嘴上却连连奉承说：“对，对，这一点一钩的诀窍，确实是我看了您的字以后偷偷学来的。要是我这一横、那一撇一捺也全都经过您的指点，或临摹了您的字帖，也就不至于写得这样难看了。请您给我写几个字，我叫装裱匠装裱一下，挂在家里的大厅上，天天照着临摹就好了。”宋齐丘见冯延巳这样捧他的场，心里甜滋滋的，对冯延巳就有了更好的印象，从此他俩就更加紧密地抱成一团了。

在宋齐丘回九华山旧宅隐居的时候，冯延巳已经成为南唐朝廷上的重要掌权者。他和他的恩师宋齐丘一样，政治上除了好说大话外，实在没有多少治国安邦的本领。开头，他怕唐元宗不肯把权力交给他，就到处放风说，他冯延巳有经营天下的全盘智略，但是如果国君亲自过问军政大事，宰相只做摆设，那么他的才能也就发挥不了，天下也就无法能治理得太平无事了。

唐元宗原本不愿过问政务，听冯延巳这么一说，就把所有的军政大事一股脑儿地交给他去办理。这么一来，冯延巳反而弄得手足无措，竟不知道怎样办才好了。许多事情被他办理得颠颠倒倒，简直乱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其实冯延巳的唯一看家本领是徇私舞弊，只要给他送上一份厚礼，什么事情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置国家利益于不顾，听凭别人贪污盗窃。

冯延巳执掌大权之后，因怕唐元宗再亲自执政，就想方设法叫人陪着唐元宗宴饮歌舞，斗鸡击毬。他还到处对人说：“烈祖对中原后晋的安陆之战，才丧师数千，就愁得十几天长吁短叹，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这真像个乡巴佬。当今皇上暴师数万在外，还是照样的宴饮歌舞，斗鸡击毬，这才是真正的英明之主！”一些有识之士听了这些话，只能摇头叹息。

比冯延巳更加糟糕的是陈觉。他是扬州海陵人，原先是宋齐丘门下的一个食客，即所谓鸡鸣狗盗之徒。南唐建国之初，宋齐丘为了控制皇室，推荐陈觉出任皇子李景迁的老师。从此，陈觉就平步青云，仗着皇子师傅的招牌，不断升官，一直做到兵部侍郎、宣徽使的高位。

陈觉为人奸佞苛酷，对于政敌常常挟私报复，不择手段。早在唐烈祖在世时，他有个哥哥在乡里横行不法，被泰州刺史褚仁规抓去判了笞刑，打了五十大板。陈觉就找机会挟私报复，诬陷褚仁规有贪赃枉法行为。当时唐烈祖也被陈觉瞒过了，轻信了他的诬告，罢了褚仁规的官。褚仁规不服气，上书申辩。唐烈祖派陈觉去查对核实，陈觉就上下其手，买通一些人，编造了一套假证据。结果，褚仁规被抓去关入大理寺刑狱，落得个赐死的悲惨结局。

陈觉善于揣摩君主的心理，求得宠幸。唐元宗即位后，陈觉看到他相信佛教，就凭着自己对佛教和其他宗教的一些皮毛知识，常常在唐元宗跟前夸夸其谈地谈论宗教方面的事情，借以取得唐元宗的欢心。唐元宗见陈觉与之有相同的信仰，就更加信任他了。

陈觉知道自己是依靠宋齐丘的提携才进入官场的，必须和宋齐丘紧紧勾结起来地位才能巩固，所以他做了大官以后，还常常到宋齐丘府邸拜访，卑躬屈节地口口声声说：“没有宋公的提携，就没有我陈觉的今天。宋公真比我的亲爹娘还要亲，我这辈子一定和宋公同进退。”宋齐丘见陈觉愿和他结成死党，自然十分喜欢。他们就沆瀣一气，共同在南唐朝廷上专权乱政，胡作非为。

魏岑原先也是宋齐丘的食客，为人善于谄谀，好揣摩他人心意，见风使舵，深得宋齐丘的喜欢，推荐他担任校书郎之职。唐元宗即位后，魏岑通过谄谀的手段，获得了这位嗣君的信任，猛然间被破格提升，竟做上了谏议大夫。

唐元宗平日常说自己是大唐皇室的子孙，将来定要规复故土、定鼎中原。魏岑和陈觉、冯延巳等人本来就想利用国家养的兵，为他们自己的升官发财服务，于是就赶快顺着唐元宗的心意叫嚣鼓噪，说南唐应当开疆拓土，向外扩张，统一天下。

有一天，魏岑对唐元宗说：“臣年轻时曾游历过元城（今河北省大名县），很喜欢那里的风土人情。陛下还都长安之日，臣请求担任魏博节度使，驻节元城。”唐元宗微笑着点头表示同意。魏岑一看唐元宗点头，就扑通一声在丹墀下跪拜谢恩，山呼万岁。其实元城当时在中原皇朝的控制之下，离南唐的边界有几千里路，想要打到那里，又谈何容易。可是，魏岑从此就以未来的魏博节度使自居了，逢人便说：“我是魏博节度使，封疆大吏，谁想在魏博节度使属下做事，可以找我。”

有人见魏岑跟唐元宗很接近，真的想钻他的门路，捞个一官半职做做，就送给他许多礼物。魏岑收下礼物以后，就不顾那人是否真有本领，竟胡乱地替人吹嘘，说那人文武全才，如任命其为将帅，就能像韩信、白起那样，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统一天下就如探囊取物那么容易了；如任命其为文官，就能像龚遂、黄霸那样，使老百姓卖剑买牛，卖刀买犊，使得境内大治，道不拾遗，夜不闭户。

俗话说，有邪必有正，邪正不一道。宋齐丘和“五鬼”如此利用唐元宗李璟的庸懦，专权乱政，早就引起了朝野臣民切齿痛恨。一些正直的大臣纷纷站出来，跟宋齐丘、冯延巳等人展开斗争。

最早向唐元宗直言进谏，请他疏远奸党的是翰林学士常梦锡。他字孟图，扶风人。起初在陕西割据势力李茂贞手下做官，后来又在中原的后唐皇朝任职。他因为遭到别人的陷害，死里逃生，就投奔到唐烈祖手下。南唐建国之初，他任过殿中侍御史、礼部员外郎等职。因为常梦锡熟悉法律条令，记得许多前朝的掌故，唐烈祖就又叫他入直中书省，掌管草拟诏书的事，不久就进位给事中。

常梦锡是个心直口快之人，眼里见不得半点不合理的事情，见到了就要生气，表示自己义愤填膺，定要出来仗义执言。常梦锡常对唐烈祖说：“政事不宜太烦琐，应当修复前代旧典，作为朝廷办事的依据，使得官民人等都有法可依。”

当宋齐丘和他的党徒陈觉、冯延巳、魏岑等刚刚在朝廷上专权乱政的时候，常梦锡根据他们的所作所为，就看出来他们都是奸佞小人。他直言不讳地对唐烈祖说：“宋齐丘、陈觉乃奸邪之徒，冯延巳、魏岑是跳梁小丑。为了吏治的清明，国家的前途，请陛下不要重用这些小人！”唐烈祖对常梦锡的直谏表示首肯，所以一直不肯把更多的权力交付给宋齐丘他们。

唐元宗嗣位后，这个生性庸懦而不爱管理朝政的皇帝，巴不得别人替他多管点事，他好顾自己享乐，所以对忠良和奸佞就不大分得清了。他因为受到宋齐丘等奸党的蒙蔽，对常梦锡的忠谏就听不进去，居然还多方为宋齐丘等辩解，说他们都是些忠心耿耿的人。

常梦锡见唐元宗如此糊涂，就再三再四地顿首苦谏说：“陛下！常言道，大奸似忠，这原是奸佞欺蒙君主的一种障眼法。希望陛下千万不要上他们的当。如若陛下不听臣的忠告，国家总有一天会被他们这些奸佞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是，唐元宗还是不听常梦锡的忠谏。原来，早在唐元宗做太子的时候，因为犯有过错，曾遭到常梦锡的批评，所以他对常梦锡总是不那么喜欢。相反的，他觉得宋齐丘、冯延巳等人听话，既能帮助自己解除政务烦劳，又能想方设法帮他寻欢作乐，所以觉得自己离不了他们。

宋齐丘及其党徒耳闻常梦锡曾先后向唐烈祖、唐元宗进言，要皇上疏远他们，自然对常梦锡恨之入骨。于是他们处处与常梦锡为难，在他拟制的诏书上挑毛病，伺机打击报复，终于把常梦锡挤出朝廷，贬为池州判官。

宋齐丘离开朝廷到九华山隐居的时候，唐元宗觉得像常梦锡这样熟悉法律和典章制度的人实在不可缺少，重又把常梦锡召回朝廷，担任户部郎中。不久，升迁为谏议大夫，授翰林学士。又在内廷设置了宣政院，叫常梦锡专门掌管机密法令。

可是，唐元宗在早些时候已经任命魏岑为枢密副使。魏岑和冯延巳等紧密勾结，互通声气，狼狈为奸，牵制常梦锡。常梦锡为了不辜负唐元宗对自己的重用，不断地跟魏岑展开斗争，可总是得不到唐元宗的支持。因此，常梦锡逐渐感到有些灰心了，就称病回家，饮酒自娱，不想再管朝廷上的事情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魏岑、冯延巳等并不肯放过他。他们利用常梦锡没有儿子，请女婿王继沂掌管家务这件事，制造谣言，说王继沂行为不端，与常梦锡的妻妾有不正当的淫乱行为，还说常梦锡身为朝廷命官，对自己的女婿管束不严，也应当严办。

常梦锡为了平息谣言，把家里的侍妾丫鬟全都打发走了，只留了些年老丑陋的女佣在家。可是这样一来，谣言反而传播得更厉害了，说常梦锡送走侍妾丫鬟，恰恰说明他家里确实有过见不得人的丑事。

当时执掌朝政大权的冯延巳利用职权，就把常梦锡、王继沂翁婿二人分别贬往饶州和虔州。常梦锡因为饮酒过多，犯了风湿症，行动不便，不能到饶州去，而唐元宗也还有点爱惜常梦锡的才学，就派人把他送到扬州去治病。

唐元宗虽然爱惜常梦锡的才学，可是不听他的忠谏，使得常梦锡的耿耿忠心并没有得到好报。而陈觉、魏岑、冯延鲁、查文徽等奸佞的谗言，唐元宗却听得进去，言听计从。他们这些人为了自己能捞一把，竟怂恿唐元宗出兵去进攻东南角上的邻邦闽国，把闽国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