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小娥与干大

“噢。”刘猬子说着骑着自行车走了。

“人家就是有钱，吃的烟都是好烟。”有材拿着烟看了看，又搁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嗯，香的很。”

刘猬子一走，小娥才转过身来，在桥头坐下。用厌恶的眼神瞥了有材一眼，心想，果真是做生意的人都势利。本来，她是比较佩服有材的，总觉得人家有本事。可是此刻，他对刘猬子表现出来的态度，让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大大的打了折扣。原本想主动跟他俩打招呼的念头，顷刻荡然无存。

“你要是在他面前说这话，恐怕要把他气得沟子冒烟了。”骥娃说着朝远去的刘猬子努了努嘴，“没见过你这样笑话人的，不就是一根金丝猴么。他一个月吃一条，你一个月恐怕得两三条。”

“嘿嘿嘿……！唉！你这人哟！”有材说着一扭头，装作看见了小娥，于是笑嘻嘻的，走到她面前，“嗯！你到阿去呀？”

“嗯！是么，咋是你！”骥娃也学着有材的样打了个招呼。

“哎！咋是你俩！你俩到阿达啊？”你俩会装，我也会装。分明早看见我了，却装作刚看见，这人啊！想到这，小娥也不笑，跟他们客套。

“我俩到官南啊。”有材说着瞅了骥娃一眼。

这时车来了，不等停稳，在桥头候车的人就急着往车跟前走，生怕慢一步没有占到座位。

“噢。”小娥也抢在那些人前面，往车门走去。

“你也去官南啊！正好，坐一路车。”小娥已经上去了，骥娃赶紧跟着往上挤。有材倒是不急，毕竟这路车他常坐。知道坐不满，总有空位。

往返于乡镇的长途汽车

后面的座位没人坐，为了避开骥娃和有材，小娥就跑到最后，坐在靠车窗的位置。她晕车，坐在车窗便于换气。再说了，万一反胃，也好趴到车窗往外吐。

骥娃本来坐在中间左边靠过道的位子上，见有材上车之后，直接往后走，也跟着往后走。

小娥边上有个空位，有材往那一坐，骥娃只能坐在过道那边。虽是一排，说话也方便，可他还嫌离得不够近。索性，侧身靠在座位上，面朝有材和小娥。

车子上路了，走得很缓，似乎是想在沿途拾人，好把空位填满。

“回来有事？”尽管小娥已经紧贴着车窗了，可她还是往里挤了挤，以免跟有材产生触碰。然而，她的挪动是徒劳的。

“嗯，回来看看，怕下雨把房下塌了。”有材说着把刘猬子给的烟点着，用手示意骥娃，看他要不要洋火吃烟。

“你在县里买的房还稀罕山沟沟的烂房哩？”骥娃接过洋火把烟点着，吃了一口才说。

坐在前面的人只有一两个静静的，其余的都在谝闲传。车上闹哄哄的，聒得司机脑袋疼，眉头越拧越紧，却也不好说啥，只顾抿着嘴唇开车。

小娥本来就不想说话，既然骥娃把话接上，她倒松泛了。索性把胳膊肘子搁在窄窄得一绺车窗边沿，用手心托着脸，歪到窗边，闭上酸涩得眼窝。

“你看你说的这啥话！山沟沟的房再烂……。”有材声音洪亮，不等他说完，车里的人都纷纷扭过头来瞅着他。这一瞅，他倒不好意思了。把夹在手指间的烟塞到嘴里，看了小娥一眼，然后望着窗外。

骥娃没在言传，只讪讪的笑着。那些人又陆续把头转过去，看着前面。闲传照谝不误，个别女人笑起来像母鸡似的“咯咯咯”一声，惊得睡觉的人像做了噩梦，突然就站起来了。

接下来的路，小娥一直在昏睡。她无心搭理有材，有材只能和骥娃吹牛，说他贩卖药材时遇到的奇人趣事。

小娥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总想着赶紧到官南，赶紧下车，好离有材和骥娃远点。可这车子实在走得太慢了，一路上下的下上的上，全把时间给耽搁了。

刘猬子到砭石街上之后，把自行车寄到街口，装着用松紧带串着的硬纸壳做的车牌号。用胳肢窝夹着蛇皮袋子，慢慢往街垴头走。卖菜的一般会在街中间，街上头右手边是学校。学校门口是合作社，卖菜的一般不会在那。

今天天气好，街上的人特别多。街附近的村民把自家种的菜用架子车拉来了。有些是用笼子担来的。

茄子 ，菜辣子，豇豆，洋芋，豆角，洋葱，菠菜疙瘩白……凡是刘猬子想买的菜街上都有。菜蔬种类繁多不说，主要是特别鲜嫩。

这年头养猪的人多，卖猪肉的摊位也不在少数。海带色的一片帆布下面，猪肉被切成大块横陈在木板上。苍蝇总往上飞，摊主用草帽不停的扇着，却咋扇都扇不走。

刘猬子边走边看，了解菜价，肉价。走着走着碰上了春云和川女，三人正在假客套，却见芳丽和月红朝他们那边走。刘猬子不想与芳丽撞上，于是草草说了几句话就溜了。谁知没走多远，又遇到了丈母娘赵芳梅。

赵芳梅正在和买衣裳的女人讨价还价，刘猬子连忙陪上笑脸拍马屁，说生意倒挺好的。没成想赵芳梅却突然黑着脸说，好啥好啊，从早上到这会一件衣裳都没卖出去。刘猬子一听傻眼了，脸顿时变成了绿色。

“进来喝口水么。”王隽永听见说话声，从店里出来瞪着满脸油光的刘猬子。

今天闲着没事，王隽永就到街上逛来了。天热，赵芳梅给他用冷水冰了一个西瓜，他坐在店铺后面的小院里正吃着。

院里靠墙的地方栽了一棵白葡萄，葡萄已经指头蛋大了。颗粒饱满，晶莹剔透。手掌大的葡萄叶铺在木架上，一串串葡萄从撑起的木架上垂下来。大半个院子都在葡萄的凉荫里，王隽永坐在那好生惬意。只是，这惬意在听到刘猬子的声音时就消失不见了。

“不，不了。”从王隽永的态度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的不欢迎，那么，自己又何苦厚着脸喝他那口水。刘猬子想着转身就走，无奈被赵芳梅给拉住了。

“你大叫哩，进去坐坐么。刚切的西瓜，甜的很。”赵芳梅毕竟是生意人，红脸黑脸眨眼功夫就转换了。这倒把刘猬子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杵在店门口，窘得不知进退。

怂东西！看见我扭头就跑。你也不想想，在没跟小娥勾搭上之前，你看见我那哈巴狗模样。咋？如今死了牡丹活明白了？不想再招惹女人了？我呸！装啥哩嘛，狗改不了吃屎，有本事把自己劁了。

嗯！谁撅（骂）我哩？我这耳朵咋烫哩！刘猬子走进店铺，穿过后门，来到院里。见王隽永背朝后门口坐在椅子上，听见他走来也不扭头不起身，只顾啃西瓜，刘猬子真想朝他后脑勺上吐一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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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