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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兰亭序史

编辑|兰亭序史

帖木儿王朝（1370 年-1507 年）统治下的中亚处于一个不断变动的过渡阶段， 王朝的很多方面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帖木儿王朝的统治阶层也不例外。

通过上述对于不同时期统治阶层的基本情况的梳理和分析，我们可以从总结出帖木儿王朝统治阶层衍变的一些特征，即统治阶层与王权的关系逐步发生转换、统治阶层的衍变日益频繁和统治阶层之间共存关系逐步破裂。

而统治阶层发生衍变的原因是因为统治中心由对外征战转变为内部斗争、扶植新贵族，压制旧贵族、中亚权力真空，合法性混乱以及生活方式向定居生活的转变。

帖木儿王朝统治阶层衍变的特征

在帖木儿统治下，突厥-蒙古人是帖木儿统治的最坚强的支柱，因而在帖木儿双元管理体制中最明显的特征就是突厥-蒙古人的地位高于波斯-伊朗人。

以波斯文吏为例，帖木儿严格的防范波斯文吏获得实权，一方面削弱波斯文吏所掌握的实权，启用能力较差的人；另一方面重用突厥-蒙古人，察合台贵族在帖木儿政权中几乎掌控了所有重要的职位，并且对波斯文吏的工作进行监督。

帖木儿对于波斯文吏和突厥-蒙古人的态度是不一样的，当察合台贵族或是王室贵族犯罪的时候，很少受到处罚，他们享有“九罪不罚”的特权，但是对于波斯文吏的处罚则十分的严厉。

前面我们提到的在帖木儿时期发动叛乱的王子，在叛乱平息之后， 王子身边任职的高级波斯文吏都被处死。

到了沙哈鲁-兀鲁伯统治时期，最初沙哈鲁主要还是依靠帖木儿时期的一些察合台贵族来维系统治，但是大部分这些贵族大都认为其权威来自帖木儿本人而非帖木儿王朝本身，因而在帖木儿去世不久纷纷反叛，沙哈鲁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开始提拔和重用一些波斯文吏。

到了帖木儿王朝统治后期，王朝面临四分五裂的局面，突厥-蒙古人的权力过大，分裂割据成为常态，中央权力十分弱小，陷入内外交困的局面。帖木儿王朝的统治者效仿黑羊王朝利用波斯文吏进行财政改革，以充实中央财政，提高中央实力。

这就大大提高了“波斯文吏”在中央官僚机构中的地位，例如拜哈拉统治时期重用马吉德丁进行财政改革，并且不顾王室成员和军功贵族的反对，先后两次使他官复原职。

而且给予他很大的独断权，虽然最终马吉德丁改革最终并没有成功，但是各方面的原因造成的，他个人的失败并不能代表整个波斯文吏集团的失败。

统治阶层中波斯-伊朗人的另外一支是宗教上层在帖木儿王朝前后期与王权 的关系也发生巨大的变化。在帖木儿统治时期，宗教只是帖木儿对外发动战争和获取民心的工具，是其实现政治目的的一个借口，帖木儿可以随意地转换自己的宗教态度。

虽然他扶植宗教上层但是给予的权力有限，主要是经济利益，而且这些宗教上层对于国家政务没有产生任何直接影响。但是随着中亚地区宗教氛围的日益浓厚，统治者日益重视宗教事务，宗教在王朝事务中所起的作用越来越重要。

到了卜撒因时期，和卓阿赫拉尔可以说是将宗教影响发挥到了极致，之后和卓阿赫拉尔家族把持着帖木儿王朝的政治命脉。

由此可见，突厥-蒙古人和波斯-伊朗人在帖木儿王朝的前后期与王权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改变。在统治初期，突厥-蒙古人是王权最坚强的支柱，而波斯文吏和宗教上层虽属于统治阶层，但是在国家事务中发挥的作用非常有限。

但是到了王朝统治的后期，王室成员为了争夺最高统治权相互征战不已，军事贵族由于拥有政治、经济特权，很多时候他们的地位是凌驾于王权之上的，因而突厥-蒙古人成为威胁王权的力量。

统治者转而提高波斯文吏的地位，任命他们主持财政改革来削弱突厥-蒙古人的特权地位来加强中央集权和巩固统治。随着伊斯兰教对于民众影响的日益加深，宗教上层在王朝中的地位也得到大大加深，王权逐渐与宗教相结合，谁也离不开谁。

甚至在统治末期出现宗教势力凌驾于王权之上的局面。

统治阶层的衍变日益频繁

就整个帖木儿王朝来说，统治阶层主要包括是四个阶层，分别是王室贵族、察合台贵族、宗教上层和波斯文吏，随着帖木儿王朝统治者的不同，甚至是同一个统治者的不同统治阶段，这四个阶层内部成员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且衍变的频率是不同的。

以军事贵族为例，1370 年帖木儿在中亚崛起后，其麾下有几个地位非常重要的部落集团—速勒都思部、巴鲁剌思部、札剌亦儿部、速勒都思部等。

纵观整个帖木儿时期，除了帖木儿的自己的部落巴鲁剌思部、巴达克尚集团和阿尔杭阿巴儿惕部始终服从于帖木儿政权，其他的部落均背叛了帖木儿，帖木儿对他们都进行了镇压，最终还解散了札剌亦儿部。

沙哈鲁统治初期，大多数都是帖木儿追随者的后裔，由于这些军事贵族的地位及威望直接来源于与帖木儿的亲疏关系，对于沙哈鲁本人没有很强的依附感。

因而帖木儿去世后，这些军事贵族纷纷发动叛乱，沙哈鲁对叛乱进行严厉镇压，但是继续保留这些世袭家族，因而最初他的统治精英集团并没有发生多大变化。

但是到了沙哈鲁统治后期，沙哈鲁一方面得面对外部势力日益增长的压力，另一方面得面对高级别察合台埃米尔去世所带来的权力关系的改变，因而虽然大部分最初的察合台部落继续存在，但是沙哈鲁时期的史学家几乎没有提到他们，而且他们似乎在沙哈鲁统治时期的政治生活中并没有发挥多大的作用。

到帖木儿王朝统治后期的时候，虽然名义上有最高统治者， 但是各地都有独立的统治者，王室成员相互混战，这使得军事贵族阶层不断发生变化。

而且从整体来看，军事贵族阶层的组成来源也发生了巨大变化。帖木儿统治时期，军事贵族阶层的衍变是阶层内部新的贵族代替旧贵族的阶段。

权力由最初的部落集团转移到帖木儿的个人追随者、亲信手中；沙哈鲁-兀鲁伯统治最初时期军事贵族集团是没有发生变化的，虽然沙哈鲁对于反叛的贵族本人进行处罚，但是保留了其家族的特权。

但是到了沙哈鲁—兀鲁伯统治末期，之前非常活跃的察合台家族都没落了，取而代之一些新的军事集团。卜撒因-拜哈拉时期军事贵族中最突出的特征是外族人的增多。

在帖木儿王朝处于四处分裂的情况下，为了获得王位继承权，帖木儿后王积极寻求外援，而这就更加加剧了军事贵族阶层内部的衍变。

末代帖木儿诸王在争权斗争中，往往可以得到其他势力的支持。他们如果希望保持权力，这种政治机制迫使他们不但要控制自己的部落，也必须在部落以外，甚至兀鲁思以外寻求支持力量。

特别是在卜撒因的后继者们争权夺地、进行阋墙之战的时候，往往各引蒙兀儿人、哈萨克人和乌兹别克人为外援。

关于统治阶层衍变频率不同，最明显地体现在王室成员内部之前的混战。在帖木儿时期，虽然也有王室成员的叛乱，但是数量较少、规模不大。

到了沙哈鲁统治时期，王室成员之间的战争也不多，主要是帖木儿四个儿子家族之间的争斗。到了兀鲁伯时期，最高统治权的争夺上升到了各自家族成员内部（例如父子）。

到了帖木儿王朝统治末期，王室成员之间混战不休，为争夺王位完全抛开血缘关系。

统治阶层之间共存关系逐步破裂

帖木儿时期形成一个双元的管理机构，在其统治初期的时候，突厥-蒙古人和波斯-伊朗人各司其职，帖木儿通过这两套机构有效地加强了统治。

而且帖木儿利用突厥-蒙古人来监督波斯文吏以削弱波斯文吏的权力，之后他再通过限制莎余儿哈勒的授予、将封地分散开来的方式来牵制突厥-蒙古人的力量，这就使得在他统治时期，虽然各地会发生叛乱，但是帖木儿都能很快就平定叛乱，帝国得以存续下去。

帖木儿去世之后，王朝立刻陷入分裂，究其原因是帖木儿的后继者继续给予王室成员、军事贵族以特权，但是却没有力量像帖木儿那样维持政权的稳固， 各地宗王、军事贵族纷纷反叛，再加上帖木儿王朝统治集团对于宗教的巨额捐赠， 这严重腐蚀了中央政府的税收基础和削弱了中央集权。

参考文献

[1]刘迎胜：《察合台汗国史研究》，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 年，第 474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