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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1862年，奥托·冯·俾斯麦眼见威廉一世已经做好退位的准备，到了1871年，他已经让威廉一世成为欧洲最强大的统治者。虽然当时的普鲁士内部仍存在分歧，威廉一世也无法左右欧洲各国议会，却是整个德意志无可争议的领袖。

奥托·冯·俾斯麦对内政的管理

奥托·冯·俾斯麦对内政的管理不是毫无争议的，他要应付对手、批评家和同僚。普鲁士议会和德意志国会的权力确实有限，但未经两者同意便不能通过任何新法，并且每年的预算都需要两者批准。尽管普鲁士议会和德意志国会放弃了对外交政策的操控，各党派却仍会批评，并常常否决政府提出的法案。在普鲁士事务方面，没有同僚的善意，奥托·冯·俾斯麦便无法采取行动；在财政、法律改革及教堂和学校的管理方面，相关部门的大臣掌握着主动权。如果奥托·冯·俾斯麦加入某个党派、组建政党管理部门并实施政党规划，则政府的某些问题都可迎刃而解，但他一直不肯这样做。他不希望到了晚年还要担任议会代表。

如果依靠某个政党的支持，一旦奥托·冯·俾斯麦失去政党的信任，或是政党对国家丧失了信心，他就只能离职，早年的所有努力都将功亏一篑。奥托·冯·俾斯麦期望建立的是政府党，或者坦白说，就是俾斯麦党，这个党派会始终支持他在国内与国际政策上的各种措施。但奥托·冯·俾斯麦没有做到，便退而寻求其他途径。为使政府措施获得通过，奥托·冯·俾斯麦建立了一系列同盟：有时和这个政党，有时和那个政党。但在这些同盟关系上，他既要收获，也须付出。令人费解的是，奥托·冯·俾斯麦的自尊总是很容易受伤。一旦当时与他结盟的党派企图操控和改变他的政策，他便会发怒，所以这样的同盟关系都不长久。一旦时机成熟，奥托·冯·俾斯麦便会一个接一个地脱离此类关系，他似乎以此为乐。

奥托·冯·俾斯麦与保守党的同盟破裂

奥托·冯·俾斯麦与保守党的同盟源自旧日情谊，但在1866年后便开始破裂。从1866年起，许多保守党人都对奥托·冯·俾斯麦的政策感到失望。开展普选令保守党感到不安，他们本希望奥托·冯·俾斯麦会利用自己的权势对议会的反对态度予以扼制和惩罚。然而，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免除了议会的责任。保守党认为自己在与奥托·冯·俾斯麦并肩作战，维护普鲁士君主政治的完整。但刚刚赢得胜利，奥托·冯·俾斯麦就向自由党人示好，奖赏也都归自由党人。保守党因此受到了伤害，很是失望。

奥托·冯·俾斯麦又不加斟酌、态度粗暴、拒绝考虑保守党的抱怨和抗议，这更加剧了保守党人的负面情绪，就连1870年取得的成就也并未使双方完全和解。这些普鲁士贵族—奥托·冯·俾斯麦本人早年曾是他们中的一员—为普鲁士国王的声名被湮没在德意志皇帝的光环之下而扼腕。有趣的是，阿尔布雷希特·冯·罗恩甚至略带鄙夷和嫌恶地谈起威廉一世的新头衔。他写道：“既然‘皇帝’头衔已经安全孵化并‘出壳’了，希望奥托·冯·俾斯麦的脾气能变得好一点。”

奥托·冯·俾斯麦与保守党矛盾加深

不过，真正令奥托·冯·俾斯麦与保守党决裂的还要数与天主教会的斗争。让教会完全服从国家、推行新的学校监督法案、强制实施公证结婚制度，这些都与普鲁士保守党人最坚定而明智的看法相悖。这些事务似乎并不关乎德意志帝国的生死存亡，因此，奥托·冯·俾斯麦并不在意，直接采用了自由党的方案。

奥托·冯·俾斯麦早年曾猛烈抨击普鲁士官僚主义无处不在的强权，如今却成了强权的拥护者。其后，有人提议对地方政府展开一项变革，但这会削弱地主们的势力。保守党人拒绝支持这些措施，上议院的保守党多数对此予以否决。奥托·冯·俾斯麦的兄长伯恩哈德和所有的老朋友、老战友都站在同一阵线反对他，但奥托·冯·俾斯麦不接受任何人的反对意见。

威廉一世同意册封新贵族，从而违背上议院的意愿强行通过了这些“可恶”的措施。奥托·冯·俾斯麦的数次演说加剧了他与保守党之间的怨恨，他甚至亲自发声抨击保守党人。奥托·冯·俾斯麦说：“政府很失望，我们期望保守党的信任，但信任是一株脆弱的植物，一旦损毁就不再生长，我们只能从别处寻求帮助。”

阿尔布雷希特·冯·罗恩辞职

1872年年末，奥托·冯·俾斯麦与保守党的关系发生了一次危机。此前阿尔布雷希特·冯·罗恩仍在政府内任职，因对册封新贵族的方式不满，便请求威廉一世准许他辞职。威廉一世舍不得他离职，并且威廉一世在许多国内事务上都更支持他而不是奥托·冯·俾斯麦，因此，威廉一世拒绝接受辞呈。这次危机的结局很出人意料：奥托·冯·俾斯麦主动辞去了普鲁士首相的职位，由阿尔布雷希特·冯·罗恩接任；奥托·冯·俾斯麦仅保留了德意志帝国外交大臣和首相的位置。

奥托·冯·俾斯麦写给阿尔布雷希特·冯·罗恩的一封信表明，那段时间他一直在十分低落的情绪中苦苦挣扎，主要原因是身体欠佳。奥托·冯·俾斯麦称：“一个伟大帝国的外交大臣同时还要负责内政，这真是闻所未闻的奇怪现象。”但正是奥托·冯·俾斯麦自己安排了这一切。奥托·冯·俾斯麦称保守党的背弃令他失去了根基。失去了老朋友、妻子约翰娜·冯·普特卡默抱恙，这些都令他十分沮丧。他谈起自己年岁渐长，说深信自己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国王陛下可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一匹好马骑得奄奄一息的”。

在外交事务方面，奥托·冯·俾斯麦会继续尽其所能，但不会再管那些对他再无感情的同僚，也不再理会威廉一世那些他并不认同的愿望。这次的职位变更过了一年时间后，阿尔布雷希特·冯·罗恩再次请求威廉一世准许他告老还乡。这次威廉一世同意了，因为阿尔布雷希特·冯·罗恩的健康状况已经不允许他继续承受任职期间持续不断的焦虑了。阿尔布雷希特·冯·罗恩的离职让威廉一世非常伤心。

而对于奥托·冯·俾斯麦而言，这可能是他必须经历的所有离别中最触动他的一次。他对其他任何一位同僚的感情都不可能和对阿尔布雷希特·冯·罗恩一位同僚的感情都不可能和对阿尔布雷希特·冯·罗恩的感情相提并论，是阿尔布雷希特·冯·罗恩带他进入内阁，并和他共同度过那些纷乱动荡的岁月。奥托·冯·俾斯麦写道：“对我而言，我在工作上会变得势单力孤。更糟的是，老朋友都成了敌人，新朋友又交不到。也许是上帝的旨意吧！”

《十字架报》

1873年，奥托·冯·俾斯麦再次当选首相。阿尔布雷希特·冯·罗恩辞职后，奥托·冯·俾斯麦与《十字架报》一派彻底决裂。比较温和的保守党人脱离了《十字架报》一派，支持政府。其他保守党人则掀起了一场派系敌对运动。

这场争斗在所难免。撇开宗教问题不谈，要遵照保守党人的信念管理德意志也是不可能的。可能令我们感到惋惜的是，这次争执进行得不够体面。这些普鲁士贵族与奥托·冯·俾斯麦本属同类，也许在能力上无法与之媲美，但他们的性格很相似。贵族们认为自己遭到了背叛，并且不会轻易宽恕。

他们肆无忌惮地采用各种斗争手段：利用报刊匿名攻击奥托·冯·俾斯麦的相貌和人格，指责他利用自己的公职投机挣钱，甚至因此牺牲了德意志与俄罗斯帝国的同盟关系。奥托·冯·俾斯麦不止一次地借助反诽谤法反击这些不实的指控，并在德意志国会上公开抗议《十字架报》的措辞，抗议他们散播到海外的那些卑鄙的抨击与无耻的谎言。普鲁士贵族的许多主要成员则正式签署了一份声明，维护《十字架报》的管理层，称他们是“君主政治和保守党原则的忠实追随者”。这些所谓的“声明人”从此成了奥托·冯·俾斯麦无法饶恕的敌人。

在这份声明的末尾可以看到一些伤感的字眼：“深感遗憾的阿道夫·冯·塔登签名。”两位基督教君主制的守卫者如今分道扬镳，这实际上象征着老保守党的终结。老保守党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奥托·冯·俾斯麦也开始转而支持国家自由党。

参考资料

• [1] 德意志民族国家问题与弗里德里希·梅尼克的史学与政治观念. 马宁.复旦大学,2012
• [2] Democracy and Associations in the Long Nineteenth Century: Toward a Transnational Perspective. Stefan‐Ludwig Hoffmann.The Journal of Modern History,2003
• [3] Very Wealthy Businessmen in Imperial Germany. Dolores L. Augustine-Perez.Journal of Social History,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