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故事：出轨后

十一月，天已经冷了，在外打工的人开始陆续回家，卜野花猜想着柳种田也该回来了，但女人一旦沾了荤腥，是很难回头的。包括柳二中同样如此，恨不得每天都和卜野花纠缠在一起。卜野花都觉得有些吃不消了，毕竟柳二中二十出头，精神充沛，火气旺盛。

这天傍晚，柳二中早早吃过晚饭去卜野花家，卜野花道，二中，咱们要收敛些了，种田说不定哪天摸回来了，被他撞见不好。柳二中看看天色道，天都黑了，他今天肯定不回来了，不行，咱俩从明天开始收敛吧。卜野花笑道，你也是定过亲的人了，见了女人还这么猴急，是不是没碰过人家呀？

柳二中沮丧道，定亲一个多月，见都没见几次，你说会有啥结果？卜野花叹息道，等你结了婚，估计很快就忘了我了。柳二中迅速把身子靠过来，伸手要抱卜野花，卜野花推开柳二中道，急啥？以免万一还是把院门插上吧！卜野花说着，走到街上，向四周瞅瞅，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夜幕里没见人影。

卜野花扭身插上院门，柳二中迫不及待了，等卜野花进了屋门，迅疾扑了上去。很快卜野花被推搡到套间床上，两人刚进被窝，突然听到急促砸门声，还有喊野花声，卜野花一激灵，忙推开柳二中，着急麻慌道，赶紧起来，种田回来了。柳二中顿时慌了手脚，六神无主。

卜野花冷静道，赶紧穿衣服走，甭让种田发现。柳二中惊慌道，他在门口咧，我咋走？卜野花骂道，你不会跳墙呀，笨蛋。柳二中才明白过来，他和柳种田家一墙之隔，翻过院墙就是自家茅厕。柳二中匆忙走出屋门，卜野花不忘把床铺简单整理一番，装出刚睡醒的样子，缓步去给柳种田开门。

柳种田堂屋两边都有夹道，东边夹道是茅厕，西边夹道堆放杂物，柳二中走到西边夹道，对面对应的是自家茅厕。院墙有些高，都是红砖砌成。柳二中粗壮，有力气，但身手笨拙，一下子还扒不上去。这时院里已经传来柳种田的说话声。

柳种田抱怨道，天这么早，你上门干嘛？卜野花没好气道，天冷，我想早睡还不行？谁知道你天黑才回来呀，再说，我一个女人在家，不早点上门睡觉，难道还希望别的男人过来呀。柳种田嘿嘿笑道，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他们进了屋。柳二中不犹豫了，使出浑身力气，手拽脚蹬扒上墙头。

柳二中扒上墙头那刻，左手觉得钻心疼，同时，听到自家茅厕有人惊呼道，谁？柳二中听出是她娘的声音，急忙道，娘，甭吭，是我。管贤秀瞬间明白了，忙提上裤子，让儿子跳下来。柳二中觉察到左手黏糊糊的，肯定流血了。他此时才想起来，前几年，就是他在院墙上扎了碎玻璃，没想到弄巧成拙。

柳二中捂着手进了屋，管贤秀面沉似水跟进来。柳二中找条碎布把左手捂住，管贤秀本来有气，见儿子受了伤，赶忙去厨屋抓一把面粉过来，给儿子捂上了。柳二中脸上顿时露出痛苦，尴尬的表情。管贤秀道，我早察觉不对劲了，只是还不敢相信，你真不知丢人现眼，卜野花比我小不了几岁，你说，她究竟咋勾搭你的，多长时间了。

柳二中老老实实说了，把管贤秀气得咬碎钢牙，骂道，这个烂货，她的名字都不是好东西，你傻呀，她都比你大二十了。柳二中觉得理亏低头不语，管贤秀坐在床头，不搭理儿子，兀自生气。许久，管贤秀叹气道，这事上不了台面，否则我肯定不会和她善罢甘休。二中，你都定亲了，还冒傻气，让恁娘咋说你咧，对你说，这事过去了，以后不准你再进她家的门。

柳二中点点头，管贤秀继续骂骂咧咧一阵，交代道，这事千万不能传出去，要是女方知道了，非要和你退婚不可。柳二中哭丧着脸，点点头，一语不发。许久，管贤秀关心道，手咋样了？柳二中扯开布条看看伤口道，不流血了。管贤秀嘟囔道，长个教训吧！你看卜野花的毬样子，你都不嫌恶心。

柳二中不言语，管贤秀心疼，不忍心再骂儿子，让他早点休息，说完扭身回自己屋了。柳二中禁不住一阵懊悔，又后怕，狠狠扇自己俩耳光，真着了魔症了，要是这事传扬出去，丢人败兴是小事，万一女方退婚该咋办？难道真要一辈子打光棍吗？不行，必须和卜野花彻底断绝来往，一刀两断。

柳种田回到家，完全陶醉在卜野花的温柔乡里，卜野花出奇乖顺，他们结婚以来，柳种田还从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柳种田以为小别胜新婚呢？却不知道，卜野花是出于愧疚。柳种田在工地几个月，成天和一群大老爷们在一起，好不容易见到卜野花，自是一阵甜蜜，根本不会去想那么多。

第二天，柳种田兴高采烈骑车去镇上买些下酒菜，准备和卜野花庆祝一番。卜野花也很高兴，柳种田几个月挣了四千块钱，原封不动交给自己。柳种田快到家时，看到了柳二中，想喊他回家喝酒，谁知柳二中见柳种田过来，视若未见，低头扭身回家了。柳种田纳闷道，几个月不见，这货变大样了。

柳种田酒足饭饱道，野花，你看我几个月没回来了，是不是要去咱爹咱娘那一趟？卜野花没好气道，你想去就去，管我屁事？柳种田有些犯难道，我不能空手去呀？钱都交给你了，你给我拿一百。柳种田提到钱，卜野花鄙夷道，你的钱还不够咱花咧，俩闺女上学不要钱，还是她们吃穿不要钱？

柳种田哑口无言，最后还是空手过去了，他爹没言语，他娘却一肚子话要说，低声道，种田啊，我是恁娘咧，别人不说，我要说，你知不知道最近恁媳妇儿不老实。柳种田诧异道，咋了，啥不老实？他娘恨恨道，明说吧，就是裤腰带松，我早听到动静了，只是你不在家，我不好意思出面。

柳种田怀疑道，娘，甭瞎说，野花好着咧。他娘骂道，好个屁，她给你带绿帽子了，你还不知道。柳种田顿时火了，瞬间黑着脸道，野花和谁？他娘鄙夷道，谁？你的好邻居呗，柳二中，还能是谁？柳种田摇头道，娘，绝对不可能，二中才多大呀，兔子不吃窝边草咧，这事绝对不可能。

他娘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骂道，看你的傻样，恁娘会骗你，邻居们都知道，只是不说而已，你甭还傻傻地蒙在鼓里，吃哑巴亏。柳种田呆不住了，半信半疑道，妈的，我现在就回去，要是真的，看我怎么收拾他们。他娘担心道，种田，恁娘的意思，是让你看紧点，不是让你玩命咧，你可别做傻事。

柳种田怒气冲冲回到家，见卜野花正在看电视，二话不说，气得抡起凳子把电视砸了。卜野花气道，你个二百五，砸电视干啥？柳种田扭头骂道，我二百五？你说，你背着我干啥事了。卜野花心想糟糕，肯定是败露了，但她并不慌乱，同样气冲冲道，我干啥了，你听哪个兔孙嚼舌头了，胡乱说啥了。

柳种田气道，甭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柳二中是不是上床了？卜野花冲着柳种田就是一耳光，哭骂道，你瞎说啥咧，老娘清清白白，在家恪守妇道，让你侮辱我咧，你说，这是谁乱说咧，你要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啊！我这么大年龄了，还被人坏名声，让不让我活了。

柳种田见卜野花的态度，不像做亏心事，迟疑道，咱娘说的，她还会骗我吗？卜野花大骂道，那个老不死的，她有啥证据诬陷我，她就是活得太长了，不中，对你说，今天有我没她，有她没我。我早看她不顺眼了，我看，她是存心不让咱好好过了。你个狗东西，我嫁给你这么多年，哪点对不起你？恁这样侮辱我，你对得起良心吗？

卜野花说着，要去厨屋拿菜刀。柳种田完全相信卜野花了，赶紧抱着她道，咱娘对咱好，你不能去。卜野花装着努力挣脱样子，骂道，她对咱好？就是这样瞎编乱造，挑拨离间咱俩吗。有这样的恶毒的老人嘛！你有本事，把电视砸了，有种把我杀了，把俩闺女杀了，你跟恁娘过日子得了。

柳种田从没见过老婆如此生气，彻底相信了老婆，忙不迭道歉道，我错了，不该听咱娘瞎说，你消消气好不好？卜野花依然不依不饶，过了许久，卜野花才道，你就是一个二百五，不分青红皂白，纯属听风就是雨，寒了我的心。想让我原谅你也可以，以后不准你进老东西家的门，要行就行，不行拉倒，咱俩离婚，我不和你个兔孙过了。

柳种田左右为难道，咋说，那是俺娘咧，不要能行？卜野花听了，冷笑道，好啊，你既然要恁娘，咱俩就甭过了。卜野花挣脱开，急着回屋收拾行李。柳种田害怕了，赶紧跟进屋里，直接跪下道，野花，是我错了，你甭走。卜野花似是火气消了些，坐在床边哭道，我也不想离开这个家，只是受不了这气。

柳种田哀求道，野花，我以后听你的好不好？卜野花没急于让柳种田起来，平稳情绪道，种田，咱俩在一起时间不短了，最起码的信任要有吧，我咋会对不起你呢。柳种田点头道，是我糊涂。卜野花把他拉起来道，算了，我刚才说气话，过去就过去了，你知错能改就行了。

柳种田赔礼道歉，总算暂时平息了这场风波。虽说他有点二百五，却被卜野花拿捏得死死的。过了一段时间，柳种田听兄弟说起这事，又联想到柳二中看到自己躲躲藏藏畏怯的眼神，已经完全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了，但他把怨气全部撒在柳二中身上，决定给他点颜色看看。

柳二中忙着筹备婚礼，刻意躲着卜野花和柳种田。结婚前一天，卜野花来找柳二中，管贤秀看到了，冷冰冰道，二中没空，有啥事，你给我说吧。卜野花脸红道，我给你们说一声，种田在家磨刀咧，她准备这两天找事。管贤秀气道，你们有完没完？明明是你占了俺二中的便宜，我们不说啥，他还找事咧，你对他说吧，俺全家等着咧，他要敢碰俺儿子，咱都甭活了。

卜野花尴尬地走了。管贤秀觉得不能大意，担心柳种田犯浑，万一在儿子婚礼上闹起来就不好看了。她找村支书牛柏松，牛柏松听了，先说柳二中糊涂，然后道，这事我知道了，你只管办事，我们商量商量怎么办。管贤秀心怀忐忑走了，牛柏松找来村干部说这事，好多人都还不知道，觉得新鲜。

牛柏松郑重道，这事不能马虎，万一柳种田犯浑，咱们都有责任。你们这两天都去柳二中家，我去找柳种田，看他想干啥。牛柏松把事情安排好，抽着烟去柳种田家，两口子都在家，卜野花在床上躺着，柳种田坐在凳子上抽烟，桌子上有把锃亮菜刀。柳种田看见牛柏松也没搭理，倒是卜野花过来打招呼。

牛柏松厌恶地盯卜野花一眼，对柳种田威严道，听说你想找事？柳种田乜眼牛柏松道，咋了？他睡了我媳妇，我肯定要收拾他。牛柏松鄙夷道，他是不是强奸恁老婆了，如果是，咱们现在报案，让公安局来抓他。卜野花脸一红，躲进套间不说话，静静听着。

柳种田嘟囔道，差不多。牛柏松生气道，你说这是啥话，强奸就是犯罪，如果通奸，两人都有错，你心里甭不忿，让公安局评理去，看看抓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你自己没本事，看不住老婆的裤腰带，还能怪人家。不想想你们多大了，人家多大，这是勾引人家，是犯罪。你信不信，公安局来了，肯定把恁老婆抓起来判刑。

柳种田看看卜野花，卜野花自知理亏低头不语。牛柏松继续道，就你还想耍刀子，你只要敢碰人家一根汗毛，公安局马上把你抓走。很快你老婆就不是你老婆了，你俩闺女也换人喊爹了。咱村，你们姓柳的有几家人呐，还天天瞎作妖，我告诉你，柳种田，你有种就去闹事吧，我和派出所打过招呼了，只要你敢惹事，先把你扣起来。

牛柏松说完，抬腿就走。柳种田和卜野花面面相觑，卜野花骂道，只要你不嫌丢人，想咋弄咋弄吧。卜野花说完，把门狠狠地关上了。柳种田抱头呜呜哭起来，他真不知道该咋办，老婆惹不起，又不敢碰柳二中。牛柏松的话，一直在他脑际回荡，他确实惧怕。

牛柏松回去后，始终不放心，一直守在柳二中家。柳二中顺利地办完婚礼，柳种田始终没露面，包括他的父母兄弟也没过来帮忙。牛柏松心想，二百五就是二百五，啥本事没有嘛。事后，牛柏松决定再找柳种田一趟，毕竟作为村支书，适当安慰一番，还能笼络人心，尤其这时候，他们需要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