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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8年宾夕法尼亚废奴协会致信给拉法耶特说，“这个时代的特征是卓越的革命”，“人类终于开始把自己当作一个家族的成员”，英国议会最近的行动也证明，英国也“觉察到了人类和正义的精神”。

确实，如宾夕法尼亚废奴协会一样，美国反奴隶制人士难免不受18世纪末和19世纪初革命浪潮的影响。

马修斯·梅森认为，在革命年代，大西洋世界的许多人都感到，他们正在经受一种自由与专制之间的危机。

当人们认识到，自己同奴隶制有着很强的联系时，便不再容忍奴隶制度。他们把奴隶制定义为一种罪恶，认为国家正因为奴隶制的存在而不得不在上帝面前进行忏悔。

美国革命时期的反奴话语

正如大卫．Ｂ．戴维斯所言，“犹如美国的奴隶制是大西洋奴役制度的组成部分”，“美国的独立战争则是七年战争的副产品，也是法国革命和海地革命以及随后的拉美独立战争的先驱”。

当美国革命爆发时，种族奴隶制在美洲是一种合法的制度，奴隶贸易也没有受到限制。然而，美国革命者为了取得革命胜利，不断推销自由和平等的观念，直接冲击了奴隶制度和奴隶贸易。

确实，美国革命不仅给大英帝国带来了严重的危机，也使奴隶制问题在18世纪70年代随之涌现出来。

克里斯托弗·莱斯利·布朗认为，“帝国主权的危机”，使得“奴隶制问题在政治上要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紧要。它把奴隶制度变成一个符号，而不仅是一种制度”。

站在世界舞台上的美利坚人，很快认识到奴隶制的象征意义有多么重要。随着革命的临近，北美殖民地的人们用启蒙思想来阐述革命的目的，并认为英国的统治形同奴隶制度对黑人的压迫，威胁着殖民地人民的自由。

爱国者经常提醒人们，英国的统治者正在密谋颠覆自然要将殖民地的人民屈从于奴隶制度。

他们引用洛克、孟德斯鸡和英国自由派作家的思想，论证他们为维持共和政府和个人自由而斗争的合法性，以对抗腐败英国的专制。

英国的政治奴役

实际上，殖民地人反对的是英国的政治奴役。在他们看来，英国的统治损害了个人的财产权利、与生俱来的自由权利以及自治的权利。

大英帝国的政治奴役如同旧世界的专制主义，威胁着理性而自由的殖民地人民。在革命前夕，就有许多人士都猛烈抨击奴隶制度，认为黑人奴隶有获得自由的权利，甚至黑人可以采用暴力进行反抗。

詹姆斯·奥蒂斯于1764年在波士顿出版的小册子《宣称并证明英属殖民的权利》中就严厉谴责奴隶制度。他认为，根据自然法，所有的人都生而自由。其中，“所有人”指的是白人和黑人。

而且，他明确指出，不能因为一个人出生就是黑人，就应该被人其他人奴役，也不能从黑人的相貌上推导出奴隶制存在是合理的。黑人与种植园主、监工一样享有自由和幸福地享受自由与生活的权利。

此外，他严厉抨击奴隶贸易，说这种贸易严重违反了自然法贝，会严重削弱自由的价值，并使从事奴隶贸易的人变成暴君。

在他看来，“那些每天拿别人的自由做交易的人，过不了多久就会对他们自己人的自由也会不重视的”。

浸礼教传教士约翰．艾伦在《看守人的警告》这本小册子中指出，蓄奴的行为邪恶又让人蒙羞，应该被彻底废止。

因为，这种行为不但违背了上帝的法律，也违反了马萨诸塞的律法，更侵犯了天赋而不可剥夺的人权。

艾伦认为，对非洲人神圣的天赋权利与特权的践踏，就是在嘲讽殖民地人士口口声声所主张的自由。

因为，殖民地信仰自由的人和那些所谓的爱国者，要求恢复自己的特许权利而进行抗议时，却仍在违法地奴役黑人。很多殖民地人士常常把奴隶制当作一种抗议性话语，表达对自由的热爱。

站污了基督教的名声

1770年，塞缓尔·库克在马萨诸塞的竞选演说中声称，殖民地人士是自由的捍卫者，却因奴隶制而站污了基督教的名声，人性堕落，形同将死之野兽。

他认为，上帝对众生一视同仁，并请求马萨诸塞的领导者们行动起来，把这些受压迫者的事业同他们更加急迫的事业联系起来。

再如，本杰明·拉什在《论蓄奴》中恳请“北美自由的倡导者”要支持符合人性与普遍自由的事业。他写道，作为一名见证人，要反对距低人性的而行。

拉什认为，自由之树生性如此脆弱，在奴隶制的环境下，她是难以持续生存的。拉什还提请自由的倡导者说，“欧洲人在注视着你们”，即便世界其他地区支撑自由的梁柱都坊塌下来，也要继续维持新世界这个自由的避难所。

美国革命时期，帕特里克、亨利、约翰·亚当斯、亚历山大·汉密尔顿、托马斯·潘恩、阿尔伯特·加勒廷、詹姆斯·麦迪逊、托马斯·杰斐逊等一大批美国的建国父辈们开始遣责奴隶制度，宣称奴隶制威胁着美国革命的目标。

汉密尔顿、加勒廷和富兰克林尤为活跃。富兰克林福音派教徒们也认为解放思想是这场危机的结果。

如新英格兰的加尔文派信徒告诫说，上帝正在惩罚这个国家的罪恶行径，靠的是把大不列颠的镇压当作他的神圣工具。

自由与奴役的观念致使许多福音派信徒认为，对黑人奴役是这个国家最邪恶的罪行，也是实现独立的主要障碍。这样反奴隶制运动变成了一场宗教理想与世俗追求并行的事业。

革命者创造了一种反对人身奴隶制的话语武器。黑人奴隶们也意识到自由是一种普遍的权利，并采取行动提出了“自由的诉求”。

黑人认清现实真相

同时，黑人也认识到殖民地白人的自由意识形态即为解放开启了大门，也存在虚伪的一面。

黑人也用请愿书、小册子和布道词等表达自己的政治诉求，坚持让白人爱国者认识到奴隶制不是一种抽象的处境或隐喻，而是一种残酷的客观存在。

对于黑人来说，奴隶制剥夺了他们享有天赋权利的一切基本条件。当黑人奴隶用革命的意识形态来追求解放时，他们实际上与白人革命者一道参与了对大英帝国的反抗。

美国革命促使人们关注自然权利理论和自决原则，加之受到启蒙思想的影响，殖民地人士在革命时期中定义了自由、解放与平等的意义。

虽然，革命时期美利坚人并未完全废除奴隶制和奴隶贸易，但是革命时期所运用反抗话语以及革命者创造文献却变成了反奴隶制人的思想资源。

从1777年到1804年，北方各州相继废除奴隶制在某种程度上是革命思想意识影响的结果。

但是，许多学者认为，革命虽使一些白人爱国者意识到了奴隶制问题，但是到1787年建国者们起草宪法时，“废奴主义的情绪己经衰落了”，其标志便是美国制宪者们在《宪法》中写进了五分之三条款。

当涉及奴隶制问题时，革命的思想意识对美国人的影响只是表面的。革命并未根本解决黑人面临的种族困境。而另有学者指出，革命思想意识滋养了美国反奴隶制运动的激进主义。

革命时期的反抗话语以及革命者创造文献变成了反奴隶制人的思想资源。

如果只是将视野局限在美国国内，革命思想意识的影响却有衰落之势，因为反奴事业受到了种族主义者和维护自身经济利益的奴隶主阶层的强烈抵抗。

用詹姆斯·奥克斯话说，“美国革命释放了一场强有力的反奴隶制运动”，致使北方各州相继废除了奴隶制度，上南部有成千上万人被解放，奴隶制向西北地区的扩张得到有效遏制，到19世纪初期奴隶贸易也最终被禁止。

但是，“反奴隶制运动勃然而行，又骤然衰落，即成就斐然，又被处处掣时”。北方的奴隶只是被逐渐解放，黑人仍然受困于种族歧视；

奴隶制在西北地区并未被废除，南部的解放也快速被停止；支持奴隶制的宪法不是立刻禁止大西洋的奴隶贸易，而在实际上禁止新兴的国家政府干预奴隶进口，结果大批非洲奴隶涌进美国。

黑人在建国后的四十年间组织和参与反奴隶制斗争，以保持这场运动的活力，但是直到1830年后激进废奴主义才将这场运动重新复活。

美国白人赞同“人人生而平等”的抽象理念，但是当他们要在实际生活中同自由黑人平等的相处时，美国白人又因恐惧而退缩。

“紧随美国革命而至的不是自由的激进主义，而是一股种族主义的反动”。可是，革命思想意识对美国反奴运动的作用绝非这么简单。

参考文献

［美］埃里克·方纳：《给我自由！一部美国的历史》（上），王希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年版。

［美］杰里·本特利、赫伯特·齐格勒：《新全球史》（下），魏凤莲等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