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聊一聊"指鹿为马"的危害

最近不知怎么滴，很有一种聊一聊“指鹿为马”这个故事的冲动。

话说在遥远的大秦帝国时代，奋六世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的始皇帝驾崩后，秦二世在赵高和李斯的扶植下登帝位，号二世。

在这期间，宦官赵高为了排除异己，垄断朝政，搞了一场"指鹿为马"的游戏，简单的说，将一匹鹿放到朝堂上，让大家去辨别这是鹿还是马。这可太可笑了，有谁会分不清这是鹿还是马呢？但是当赵高觉得这是一匹鹿的时候，朝臣们突然觉得不可笑了，反而感受到了异常的恐惧。是鹿还是马，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生存还是毁灭，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结果不言而喻，坚持信念，不屈服于赵高淫威的人过几天都被满门抄斩了。赵高指鹿为马的这一天，大秦的良心也凋亡了。

为什么就是一次简单的政治斗争会被人反复鞭挞直到今天呢，除了其戏剧性的过程之外，这件事的严重后果也已经超出了政治斗争的本身，说他间接导致了秦朝的灭亡也不为过。

我们通过三个方面来聊一聊指鹿为马这件事对秦帝国根基的损害：

首先

最直接的影响就是秦国的政治生态立马崩坏了，而且是从最顶层的崩坏并病毒式的传染到全国。我们知道，秦国完善了中国的官僚体系，并借助官僚体系完成了对幅员辽阔的疆土而实际控制。要知道在秦国以前，中央政府是无力有效控制边远地区的，只能通过"分封""自己人"去代为统治。但是秦帝国不同了，完善的官僚体系与向上的考核制度，让帝王的意志可以传递到帝国的每一个角落。在当时，这些官员的职能有一个形象的说法，叫替天子牧民！

由此我们可知，因为官员直接为上级负责，考核也来自上级，官员的唯上是必然的，是这套体系决定的。当中央的意志是正向清明的时候，整套官僚体系也是健康的，就是某地发生了"指鹿为马"，"指鸡为鸭"的恶劣事件的时候，也会有上级部门乃至中央部门来纠偏，来维持这套体系的正向运转。但是当朝廷也发生了这种"指鹿为马"的事件，并且一夜之间将帝国的良心全部干掉时，就会对这套体系而下级产生了强大的震撼与压迫。下级是无法对上级纠偏的，这种时候，整个秦帝国的官僚体系会迅速腐化，形成劣币驱逐良币的效果。赵大人可以"指鹿为马"，我江县令"指鸡为鸭"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我江县令是奉赵大人的命令"指鸡为鸭"的。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些有底线有操守的人被驱逐出权力的体系后，权力将由一群无节操无下限的人掌握。这些人除了面向上级工作之外，必然还会侵占百姓的利益，激活矛盾。这种时候，整个官僚体系就已经失去了自我净化的能力，将持续处于一个负向收益的过程中，能维持多久就看以前正向收益的积累有多少了。

其次

这种行为还会损害秦帝国法家治国，以信取民的执政根基的，用我们现在的话说，就会造成"塔西佗陷阱"。

为什么这么说呢？熟悉秦国的朋友应该了解，秦国是以法家学说治国的。而为了推行法家这一套治国策略，商鞅公可是"立木为信"，取信于民，让民众相信官府的话是可信的，官府的法律是能保障我的权益的。以法家学说为核心，取信于民，再辅以军功授爵制度，这才有了后来秦帝国的奋六世之余烈。

如果说大秦军队是至刚至阳的降龙十八掌，那秦国的法规制度就是支撑这些武功招式的九阳神功。信，法二字看似默默无名，却是秦国的立国之根基。信任这种东西，看似普通，建立却十分难，需要你成百上千次的说话算法，办事履约才能赢得别人的信任。但破坏就很容易，撒谎一次就够了。百年帝国辛辛苦苦建立的信、法二字，然后就被赵高的"指鹿为马"给破了，一只活生生的鹿，眼睁睁的给说成了马，你还不能不信，这还怎么取信于人？上行下效，以后官府说的话，谁知道是不是在骗我。

信任的降低必然带来执法成本的升高，在加上吏治的腐败必然带来对百姓的侵害，必然导致一个结果，百姓从信任官府变成了仇视官府，从人人从军挣军功变成了从军再也捞不到军功。

一个国家的立国之本都被动摇了，这个国家也确实走不远了。

我一直在想，秦灭楚国时还能出60万大军的，怎么到了陈胜吴广起义的时候，关中就抽不出一支军队了呢，只能武装囚犯反扑。可能那个时候，关中的百姓就已经放弃秦国了吧。

最后

以上两点是从务实的角度对"指鹿为马"行为的思考，这里我们从社会统治成本的角度来考虑一下这个事。不知大家想不想过，维持一个社会统治成本最低的方式是什么？

其实很简单，就是通过维持和鼓励社会最朴素的道德价值观就可以了。因为这是符合大多人人认知，可以满足大多数人利益的一套规则。所以，作为为天子牧民的官府想要维持社会的稳定，必然要宣传并践行社会道德，以社会主流认知作为治理的基本准则，才能最好的调和平息矛盾。这也是几乎历朝历代都要强调德治的原因。

但是赵高却打破了这种默契，他以为他的权力可以压服别人，他以为他的耳目们能够监听到每一个不利于他的消息。但最终把这个秦国的思想价值体系搞崩了，人们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也什么不管做。官府本来应该起到引导教育百姓的作用的，但是人们也不信任官府了。

秦帝国的军队可能还很能打，但此时秦帝国的根基已经被"指鹿为马"挖断了。

"指鹿为马"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千年，但两千年来，人人引以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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