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困 难

大家好，我叫郭泽君，是一名旅行摄影人。

5月的一天，在那曲，天还没亮，桑吉一家匆匆吃过早饭赶到十几里路的山坡草甸上采挖虫草。

54岁的桑吉从5岁起就开始挖虫草了，非常有经验。

虫草整体只有3-8厘米长，大部分身体都在土壤里，只有约1厘米长的小黑芽子露出地面。

因此，必须整个身体匍匐在草地上，双手带着小铁锄头，在草地上爬行，来寻找露在地面的虫草小黑芽子。

说白了，就是趴在地上找虫子，还是不动的虫子。

虫草非常难找，一天下来，眼睛酸涩、四肢疼痛、腰酸背痛。

到中午的时候，桑吉捶了捶腰，揉了揉眼睛，心里有些焦急，“这片山头没选好，虫草有点少！吃过饭重新找一片山头。”

“阿帕，阿帕，我挖了两根大的......”8岁的朗杰蹦蹦跳跳过来，摊开小手。

桑吉一看，心一痛，赶紧找来两根牙签把断掉的虫草串好，“挖断了，就少了一半的钱。朗杰，不是给你说要从旁边挖嘛，不要用太大力气。”

他一边说一边示范，再次强调：“娃子，你不是来玩的，你是来挣钱的！”

02 心 结

这时，天下起了雨，桑吉一家只好停下，顺便把午饭吃了。

吃过午饭，他重新选定了一片山头，到了山头雨刚停。

今年天气还不错，挖了二十几天，最多就碰到下雨，不像往年还下雪、下冰雹、打雷，每年都要没了几个人。

还有滑入悬崖的，山东头的那个扎西就是前几年摔死的。

他还算好，只是腰椎在前几年动了个手术，花了不少钱。

天色渐暗，他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心里越发焦急。

大儿子洛桑马上要参加高考，听老师说他成绩是全校第一，铁定是要上大学的，现在就要把娃的学费准备好。

虫草一年比一年少，看新闻，说好像碳排放过量导致全球升温，2070年左右几乎绝迹。

他是活不到那个时候了，但娃娃们怎么办，以后的孙儿们怎么办？他们怎么谋生？

哎，不说远的，就说今年，已经挖了二十多天了，收获明显不如去年。

明年怎么办，娃的学费怎么办？难道又找邻居借钱？还是卖几头牦牛？

03 惊 魂

他一边想着这些问题，一边翻过一道山坡。

突然，脚下一踩空，整个人像一条鱼一样滑下去十几米，他大惊，忍不住叫了出来，连忙抡起锄头砍在地上，企图延缓下滑速度。

锄头插在土里，随下滑的轨迹犁出了一道深沟，但下滑的速度还是越来越快。

情急之下，他顾不得保留力气，更顾不得肩膀撕裂般的剧痛，大吼一声，手中锄头快速连续挥动，终于在悬崖边止住了下滑。

一阵山风吹过，惊魂未定的他赶紧全身贴在地面。悬崖深不见底，掉下去就粉身碎骨。

“阿帕阿帕，你在哪里？”女儿的哭腔在上方传来。

“我没事，你不用过来，把绳子扔给我。”他急急地喊道。

过了几分钟，感觉头上掉下一个软软的东西，他摸索着抓住绳子喊道：“那头固定好了吗？”

“固定好了！”

他双脚踩实，又用力拉了两下绳索，才慢慢地往上爬，花了十几分钟终于爬到山顶，汗涔涔地躺下来大口喘气。

突然想到什么，赶紧从腰上取下袋子把虫草倒出来仔细检查了一番，还好，虫草都完好无损，他松了口气。

“老天保佑！”

一家人抱着他又哭又笑。

“好了好了，没事了，只是胳膊受了点伤。”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黝黑的脸上露出笑容，乐道：“刚才我爬上来这一片全是虫草。老天保佑，活该我们发财……今天不行了，明天我们赶早过来把它们挖了！”

“明天你还要下去啊？太危险了，还是不要去了！”

他活动了一下胳膊，忍着痛，咧嘴一笑，“不碍事，明天绑两条登山绳就没有危险。”

“这下娃的学费有了。”他心里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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