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香凝题赠恩平三老之一禤荣的“《雄狮西顾图》”

何香凝（1878-1972）是中国民主革命的先驱，著名的国民党左派，中国妇女运动的领袖，也是现代杰出的中国画家。她又是廖仲恺的夫人、廖承志的母亲，在海内外享有崇高威望。2023年阳春之际，笔者在广东恩平市红色史迹之一、位于圣堂镇水塘村委会下隔巷村的禤荣故居，意外见到一件何香凝的“赠画”，见证了“恩平三老”之一的禤荣与廖氏家族的交往。

何香凝（1878-1972）。

先要讲讲禤荣是谁。禤荣 （1893—1986），原名禤全光，恩平市圣堂镇水塘村委会下隔巷村人，192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恩平农民自卫军团长、上海地下交通站负责人，中共香港海员工作委员会组织部部长、旅港恩平回乡服务团团长等职。新中国成立后，禤荣曾任中国海员工会筹委、华南区海员工会副主席兼组织部部长、珠江航运管理局及广东省航运局工会主席、广州海员俱乐部主任、广东省侨联委员、广东省政协委员、中国海员工会广东省委员会顾问等职。禤荣于1982年离休，1986年病逝，享年93岁。

禤荣故居展板上的禤荣像和介绍。

禤荣是恩平著名的革命前辈，在恩平革命史上地位极高。禤荣与另两位恩平籍革命先辈冯燊和吴有恒，一起被敬称为“恩平三老”。

在恩平鳌峰公园，1997年专门建起一座纪念冯燊、禤荣和吴有恒的“三老纪念亭”。

而禤荣故居位于下隔巷村的中间位置。该故居始建于1935年，坐南向北，砖木结构，占地百多平方米。禤荣故居于2012年1月被定为恩平市文物保护单位，2019年完成重修。重修之后的禤荣故居，在保留建筑原貌的基础上，增设了一批历史图片、资料以及禤荣生前所用物品，全面展示了禤荣的生平事迹。

记者步入并不陌生的禤荣故居，水塘村委会党支书冯伙强和禤荣故居邻居、今年66岁的禤荣堂侄禤永照从房中端出了一幅复制画，告诉人们：这是何香凝老人1950年赠给禤荣的一幅“雄狮图”。只见画面上一头醒狮栩栩如生，雄踞山岗，转头左顾，雄姿英发。画面左下角小字落款“香凝绘”，并钤有两方小印（印文难以辨认）；画面右上则是柳亚子先生的题诗及落款，全文如下：

国魂招得睡狮醒，绝技金闺妙铸形。

应念双清楼上事，鬼雄长护此丹青。

香凝先生十年前绘狮甚夥，悉为朋辈持去。此幅以仲恺先生爱玩，至今留箧衍中，洵希世之奇珍。民十八年五月吴江柳亚子题。

本文作者（左）与水塘村委会党支书冯伙强和禤荣堂侄禤永照在禤荣故居。

禤荣故居所展示的何香凝老人题赠禤荣的《雄狮西顾图》复制画。

但细看，禤荣故居此图并非香凝老人的原作，而是通过黑白摄影印制的复制品，但在复制品的左右空白边缘，有何香凝亲笔题写的上款“禤荣先生纪念”和下款“何香凝”及红色钤印“何香凝”。复制品画心的尺幅约为宽20厘米、高50厘米。何香凝亲笔题赠的字迹远远大于复制品上的落款及柳亚子题诗的字迹。可以推断原作的尺幅高度至少在150厘米以上。

1972年9月1日，何香凝因病去世，享年94岁。那么，何香凝又为何在1950年赠“画”给恩平人禤荣？笔者打电话给如今在广州生活的禤荣最小的儿子禤卫国（66岁）和九儿子禤继军。禤氏兄弟透露，在20世纪40年代初，其父禤荣在上海进行中共地下工作时，何香凝之子廖承志是他的顶头上司。同为广东人，禤荣经常出入廖家，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年代，为着革命事业成功，禤家与廖家默契互动，结下深厚友情。1950年禤荣奉令上北京参加一个工作会议，得以拜访廖家。分别之际，禤荣获赠何香凝亲笔题赠并钤印的复制雄狮画。虽是复制画，但当年亦少有，且有香凝老人的亲笔题赠，禤荣仍视为珍宝，带回广州家中珍藏。

而笔者查阅资料并对比这幅复制作品，得知这幅雄狮图实为喜画狮虎的何香凝最喜爱的作品之一，早在1929年出版的《何香凝画集·第一辑》（深圳何香凝美术馆文献库有藏）中，就收有这幅作品，画作名为《国魂》，应得之于柳亚子先生题画诗起始的“国魂”二字，此画又名《雄狮西顾图》。廖承志曾写过一篇题为《我的母亲和她的画》的文章，文中回忆母亲早期的绘画生涯，说“这期间的画，较好的有《雄狮西顾图》，这是我父亲十分喜爱的，又是当时朱执信先生屡加欣赏的画。”对照柳亚子题画的落款语，《雄狮西顾图》当是此画。

何香凝画、柳亚子题的《雄狮西顾图》原画（又名《国魂》）的图片资料。

从《雄狮西顾图》原画的图片资料上看，画作左下有一方“廖氏珍藏”的印章。诚如廖承志的回忆和柳亚子题画所言“此幅以仲恺先生爱玩，至今留箧衍中”，《雄狮西顾图》是廖仲恺的珍藏。何香凝当然也珍爱此画，在当年复制条件比较差的条件下，她用摄影法缩小复制《雄狮西顾图》，并亲笔题签赠送友人，也不失为郑重珍视之举。想来，何香凝老人送出的复制《雄狮西顾图》当不止一件。而如今在禤荣故居面世的这幅题赠禤荣的《雄狮西顾图》复制图，也成为见证和研究何香凝老人社会交往的重要实物。

禤荣之子禤卫国说，禤荣故居在新中国成立前因禤荣参加革命而被国民党烧了。1986年禤荣逝世后，恩平市委、市政府几度拨款重修禤荣故居，并将故居打造成当地的红色教育基地。禤家仍然在世的7位兄弟姐妹经过商量，便将何香凝所赠复制画送回故居收藏展出。

禤荣当年在廖承志领导下从事中共地下工作，最为人乐道的一件大事是抗战时期禤荣与廖承志紧密配合，迎接国际主义战士白求恩大夫经香港安全进入中国内地。据恩平市党史办资料，1938年1月，禤荣接到“中共香港海委”有关电报后，立即与八路军香港办事处负责人廖承志联系。廖承志要求禤荣负责，确保白求恩在香港期间的安全。禤荣与当时海员工会副主席刘达潮商量研究，将白求恩安排在九龙爱国华侨开的小旅馆，并机警地在两天后转移到另外一处，比日本特务的行动早了10分钟，得以逃过一劫。

到了第五天，禤荣接到廖承志的通知汽车已准备好，禤荣立即帮助白求恩收拾好行李，包装好医药用品，将其送到旺角。在廖承志和禤荣的精心安排下，白求恩安全离开香港，并辗转到达延安，投身于中华民族的抗日战争。白求恩十分感激禤荣的帮助，到达延安后还写信感谢禤荣。

恩平圣堂镇水塘村委会下隔巷村禤荣故居的铭牌。

有机会去到恩平的禤荣故居，不妨一观何香凝题赠给禤荣的《雄狮西顾图》，虽是复制画，却有着何香凝的亲笔题字，仍是具有重要史料价值的红色文物。（文/冯创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