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湘西 ▌ 湘黔边境茶田镇/风景· 杏坛走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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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坛走卒，男，湖南湘西凤凰县一名教师，凤凰县诗词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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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先生说，“一个士兵不是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是啊，谁不恋故乡呢？当在外漂泊久了，触及你灵魂深处的，正是生你养你的地方。

有着凤凰“张家界”美誉的就是凤凰县茶田镇境内的省级自然保护区——九重岩自然保护区。

九重岩省级自然保护区，成立于2005年，是以保护中低海拔原生态动植物环境为目的而成立的保护区域。其中国家一级保护的野生动物有白颈长尾雉、云豹等，二级保护的野生动物有穿山甲、猕猴、大灵猫等70种，特有野生动物37种；国家一级保护野生植物有水杉、珙桐、银杏、南方红豆杉4种，二级保护野生植物有巴东木莲等12种。是湖南野生动植物宝库之一。

这里矿产资源十分丰富，蕴藏着朱砂（汞矿）、铅锌矿、铁矿等矿产资源。其中朱砂蕴藏量居全省之首。凤凰县在古代隶属辰州地区，茶田的朱砂因质优量大而闻名，这里是辰砂的主产地之一。

保护区下辖凤凰县茶田镇都桐村、都首村、和平村、禾会村和塘坳村以及新场镇木根塘村。东西长约11.2公里，南北长约14.3公里，总面积达85平方公里。境内峡谷纵横，悬泉飞瀑，鸟语花香，山峦叠嶂, 美不胜收。原始朴素的土家山寨，民风淳朴，极为神秘。

在进入九重岩自然保护区之前，我要先说说保护区内的麻子坳水库。这个水库虽然不大，但是却为禾会村、都首村提供农田灌溉用水，还为茶田村、茶田居委会、汞矿居委会提供生活用水。从大堤上俯瞰，水库犹如一块温润的碧玉，玉养人，人养玉，人因玉而通筋活络，玉因人而晶莹剔透。保护区内有小二型水库3座，山塘32口，溪流10余条。山环水绕，山水相依，山是筋骨，水为血液，所以生在这里的男儿铁骨铮铮，这里的女子柔情似水。

从茶田镇茶田村出发，沿着通往都桐村的公路行驶，过了都桐村，继续向和平村行驶，过了雷洞界林场的宿舍，这时你就到了九重岩自然保护区腹地了。

进入自然保护区，走在通往猿啼岩金龙庵的林荫小道上，空气格外清新。你忍不住会猛吸两口，让负氧离子尽情地充满你的肺叶。一棵棵高大挺拔的杉树、马尾松挨挨挤挤地靠着，像撑开的巨伞，重重叠叠的枝叶，漏下斑斑驳驳的日影。一阵风吹来，树叶随风摇摆，发出“沙沙”的响声，真可谓是“静而不动，动则不宁”。

闻着悦耳的鸟鸣，走着通幽的曲径，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味道。有几处山路十分险要，上靠百丈绝壁，下临万丈深渊，崖壁上凿出的小路最窄处只有半米宽，通过此处时必须得小心谨慎，目视前方，身子得紧紧贴着石壁缓缓前挪，当你挪到了宽敞一些的地方，你会长长地舒一口气，为自己刚刚的胜利而感到庆幸。你会感觉到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再向前走时，发现腿有些发软了。这时，我不由得想起了宋朝邹恕的那句诗“悬崖回首望，归思过前峰。”一簇簇、一排排的南天竹优雅地长在峭壁边，是那么地淡定从容，随风儿轻轻摇摆，仿佛是在嘲笑我们胆小呢！

继续前行，有一条山涧从山上缓缓而下，水特别清冽，涧中顽石错落有致，每块顽石都包裹着厚厚的青苔，涧边菖蒲郁郁葱葱，十分繁茂。涧上的竹木相互垂叠，真是“山涧依硗塉，竹树荫清源”啊！

麦冬一蓬蓬地长在林间，虽说与高大乔木争不了日光，但是却顽强的在这密林中觅得了一席之地，生得十分青翠，叫人误以为这是名兰呢！涧边路旁有一小块菜园，种有萝卜、青菜、大蒜、香菜……几十蔸白菜煞是可人，这应该是守庵堂老者种的吧。他的这份闲情逸致不知道陶公见了会不会心生羡慕？

过了前面的那道石墙门，就可以看到路边用石板立着小屋，里面放着菩萨、金刚，菩萨面目慈善，金刚面目忿怒，佛像下石壁有香火薰黑的痕迹，可见这里香火之旺盛。前面还有一道石墙门，石墙约3米高，右侧是垂直的峭壁，左侧是万丈深渊。把石墙上厚重的木门一关，那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过了这道石墙门，就到了金龙庵。每年的农历2月19日，6月19日，9月19日这三天，传说是观世音菩萨的生日。这几天十里八乡的香客结伴来到金龙庵，祈愿的祈愿，还愿的还愿。香火缭绕，热闹非凡。据说，金龙庵拜佛祈祷非常灵验，有求必应，香火一直兴旺了几百年。

金龙庵凿岩壁而建，修筑在山腰上。岩匠们向内凹凿进去数十米，建有大殿、禅房、厢房……大殿旁边塑造了一条金龙，金光闪闪，威风凛凛。龙口含着一颗宝珠，从口内喷出一股琼浆玉液，掬水留香、沁人心脾。龙身一直延伸到了崖壁的洞穴内，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呀。我想：大概金龙庵因此龙而得名吧！前些年守庵堂的老人下山化缘，募集了一些资金，对金龙庵进行了修缮。临悬崖的一面竖了栏杆，还新修了几间寮房。在二楼的寮房前面还修建了一个混泥土大坪院，每逢菩萨生日那天，就有人在上面跳茶灯、打蚌壳鞭，热闹非凡。站在二楼的坪院，任山风拂面，闻百鸟和鸣，荡涤灵魂，远离喧嚣，摆脱名利羁绊，整个身心就跟这里的山一样纯净，跟这里的水一样清澈，一下子忘却了所有的尘世烦恼！

金龙庵的山脚下就是老鸦田古寨。寨子还保留着明清风貌，石板步道错落有致。斑驳的木板篱笆墙像是在诉说着这里的沧桑历史。村口的古树参天，树下有几位老人坐在那儿抽着旱烟，悠闲安适地谈天。寨子前有一条溪流，清澈见底，游鱼戏石，直视无碍。“打渔郎”在水面轻盈掠过，疾如闪电，倏忽不见。逆流而上，离寨子2公里处有一口山洞，名曰“蛤蟆洞”。从洞内流出的水，清冽冰凉，一年四季从不断流。哪怕遭遇大旱，也从不干涸。据说当地人遇大旱时就来此处祈雨，十分灵验。春夏之交涨洪水时，大水从洞中喷涌而出，其声如雷。听当地人说，曾有胆大的汉子拿上火把，划着木桶，进入洞内想探其源头，几捆火把点完了还是探不出个明堂，只好返了回来。蛤蟆洞的前方有一条瀑布从峭壁上飞泻而下，水花四溅，周围升腾的水雾在阳光下搭起了一条彩虹。

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正好有一位老人在旁边的一丘田畦里做农活。过了一会儿，只见他拿了个水瓶，在溪水里汲了水，仰头就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我们感到非常诧异：就，就这么直接喝？“大伯，怎么不去洞口灌水？”

大伯倒被我这么一问而感到奇怪，就像他们惊奇城里人一定要把水烧开了才喝一样，“嘿嘿，这水干净着呢！我们祖祖辈辈都这么喝。”

“这真是高山出好水呀！”

“那是，这水呀，现在清凉，等到五黄六月，太阳毒辣辣的时候，这水就冰凉了。”

“天气越热，这水就越冰？”我好奇地问。

“对对对！”大伯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豪，“到那时，做工夫回来，热得心慌，一个猛子扎下去，那个凉快啊，一身的疲倦都被溪里的小鱼叼走了。”

不远处，有一个妇人背着一个背篓，不知在溪边干什么！走近一看，原来是在捞虾。她将绳子捆扎了的犁口草一把一把地放入溪水中，绳子的一头拴在了溪边的石头上。虾米闻到了犁口草的香味，就会游过来，栖息在它上面。不一会儿，我们就看见有小虾向香草这边游了过来。等到第二天一早，提起这香草往篓子里一抖，准会满载而归。

小溪两岸是一丘丘稻田，稻田里的油菜花正在怒放，如一块块黄金镶嵌在这青山绿水之间，蜜蜂们采了满满一脚黄灿灿的花粉才肯罢休。稻田一直延伸到大山脚下，两边的大山高大巍峨，怪石嶙峋。山腰至山顶如神斧劈过一般，光亮亮的，十分陡峭。此时，你会不由自主地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并被这幽野和神奇的人间仙境陶醉了。

我们继续前往牛背山。此山果然名不虚传，真像牛背，十分陡峭。累得我们直喘着粗气，直抹着汗水。途中，一百多亩洁白的雪茶芽儿，正对着我们微笑呢，那种馥郁将我们团团包围，我们只能任由雪茶的清香征服。你看枝头的那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那一只只聚精会神采着山花的小蜜蜂，还有雪茶下那厚实的泥土，让人感觉这里是多么和谐！蜂蝶恋花，泥土育茶，雪茶润人，这里谱写着保护区里人们奔小康的新篇章。

若于茶园旁建一小木屋，听山风呼啸，看山雨飘零，品雪茶芬芳，与朝露夕阳为伴，同野生动物为友……，我与动物们在此结成了毫无利益勾连的同盟。凶险人世间，有多少连横，就有多少张仪。我自为苏秦，只是合纵，做我自己的宰相。木屋虽陋，但能仰头观星星对我神秘地眨眼，或拖着长长的尾巴俏皮地划过，感人生盛极而衰，衰极而亡，岂不美哉？

溺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天地之大，我只用方寸地建童话里的小木屋。

山越来越陡，路越来越险，无限风光在险峰，当我们回头眺望远方时，都被眼前的美景折服了：山奇岭峻，植被繁茂，群峰屹立于云雾之间，有的如采药老者，有的像天女散花，有的似一匹骆驼……我们仿佛身临仙境。

若能时时赏此景，不羡鸳鸯不羡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