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众多的热血青年,为抵御外侮而投入抗战行列。「上海区」所属的「新一组」,就是由这般爱国志士所组成的。他们是前锋部队中的生力军,将为我们特工组织塑成一个完美的典型。而在未来的各项工作表现上,更展示了他们的文武全能。
像这样:构成份子极纯,工作效率特强,而又能活跃于敌人腹背的秘密单位,也只有在那个时代、那种环境里才会产生。其后四十年,情报活动依然不停的在进行,样样事物都有了长足的进步,惟独要想再有一个如同「新一组」那样的工作单位,可就难求了。
我们不再为特工而冒险,更不是借着干特工求个人发展,我们热爱家国,为抗强权、御外侮而甘心牺牲奉献。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强调特务工作也要有它的道德规范。
笔者郑重奉告:「军统局」的作风,是重道德的,虽然很难为特务工作定下一套道德标准,大体上应该接受「窃取敌人情报的不是贼、诛杀卖国汉奸岂是暴徒」这一观念。因为他们的作为,一切都是为了保卫国家,福利国民。无论外间有些什么传说,别的不敢讲,在笔者所接触到的工作领域中,从来就不干伤天害理、泯灭人性、违背道德的事。
制裁叛徒,就是维护道德传统的正当行为;嫉恶如仇,也充分表现了忠勇之士的崇高人格。二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的凌晨三时半,背叛组织、投伪求荣的陈第容(明楚)、何行健(天风)二人,终于被我方行动人员格杀于上海愚园路惠尔登舞厅门前。全部经过非常复杂而又曲折,有些问题迄今得不到解答。
由于本案的启示,我们制定项目准备多杀几个身着武装的日本人。
初生之犊组成了一支生力军
自从任职于上海后,受环境限制,再加多一分小心,平常都不带文件回家;家里也不会保存文件,为的是应付突击检查以及意外事故。可是这并不表示我一回家,就把工作置诸度外,什么事都不管了。举例而言,思考、勾划,皆是工作,却不一定非形诸文字不可。此外,偶尔偶尔要在电话上交代些个事情。
当时,我是分租人家的房子,电话装在客厅里,打电话出去还要等机会,否则说总是有些顾忌。那个时候,马路上、店铺门口,都还没有公共电话,除非买东西可以顺便借个电话打打,哪里像现在这样方便。
旣然有使用电话的必要,自然还是搬家独住的好。因而有了找房子搬家的念头,不过,还没有开始托人找房子。
有一天,睡得很晚,起了个大早,预备把夜里所构想的全部人事编组调整案,拟成实施计划,建议上级采纳。不意我刚刚迈出大门口,就碰见范行也刚从巷子里走出来,他分明看见我了,却扭过头去假装没看见。这么一来,反而更着痕迹,无论会不会有不良的后果,我的住处旣然被发现,那就非马上迁移不可了。
找房子的事,又拜托了胡永荃兄。他有一样最大的好处,就是不问我「为什么」。这所房子位于公共租界西摩路、新闸路口,是西式公寓,有三房两厅,在四层楼的楼下,一进巷子右转第一家便是。第一道就是玻璃门,推门进去,再一个左转就到了。没有管理员或驻卫警驻守,出出进进,等于没有人管。
绕到后面,另有后门,有一道窄楼梯可以上天台。天台通敞,又能由别人家的楼梯下来,这对我来说,太便利了。
屋子里面,有现成的全套家俱,都是崭新的,好象没有用过一样。只要带着寝具、炊具搬进来,就可以过日子了。据胡永荃兄告诉我,此处原是影星顾兰君的香闺,是一位自称「X大山人」的某君代为布置的,至于是否有人来住过,那就没有再追问下去了。因为永荃兄拍着我的肩膀说:「你放心住下去好了,绝不会有什么纠葛的。」
最使我满意的,就是有装好了的电话,谁又想得到,这部电话到后来几几乎要了我的命。
在上海租界里迁入迁出,并不需要报户口,自管搬来搬去,根本没有人过问这一套。万一遇上一两个「道喜」的,给两个小钱也就打发掉了。像这一带,似乎还没有看见过那些不三不四的「小抖乱」。
房子看妥了,说搬就搬。我家里除了穿的盖的以及厨房里锅碗瓢杓,再加上零碎东西外,笨重的东西一件都没有,搬动起来也非常简单。
搬家的那天,我一个人很早就到办公的地方去了。雇车子搬东西的事,都由永荃的令弟永安代劳,等我回家的时候,已经又是一幅新景象了。说一句没有见识的话,像这样富丽堂皇的房子,我还没有住过呢?
这个新址,除了局外人胡家弟兄外,我没有告诉其它的人,连区书记齐庆斌兄和电信督察张作兴兄,都不知道我住在那里。除了以上所提到的几个人之外,我在上海一个私人朋友都没有,内人虽然有亲戚久居此地,我也不主张和他们来往。如此看来,干我们这一行的,难怪有人说是六亲不认了。其实,谁又能领略到这种孤独的苦。
新房子的好处虽多,但也不能说一无缺点;因为是在楼下,又接近巷口,白天还不觉得,一到晚上,尤其是夜静更深的时候,往往有一阵喀喀的皮鞋声,从窗外掠过,一直要等到走远了,才会把一颗吊起来的心放下来。我常常在想,早晚总免不了有那么一天!
迁居后的翌日,在上海唯一的朋友胡永荃兄来访,他带着此次租赁房屋所有的单据,一样一样的交代给我。其中包括租赁契约、过户费收据、家俱顶让收条、第一个月的租金收据,以及车资、工资等。他是预备拿给我作报销用的。以往,这一类的单据总会计和区会计总是要求由他们保管;目前,存在区会计那里的已经有很多了。
虽然我认为有欠妥当,万一会计处有个风吹草动,那还得了。可是基于事实上的困难,又不能不记账报销呵,所以一直列为悬案,迄未获得适当解决。这一回轮到我自己,该怎么办呢?我又不能把内中的情形说给永荃兄听,只好暂时摆在我家里,容我与区会计陈贤荣商量再作决定。
那个时候,在租界里租房子住,已经有「顶费」了,也就是上面所列的「过户费」和「家俱让与」的总和。这笔顶费通常都是以「条子」计算的,其中大部份由以前的租户所得,一小部份则分给大房东。后来大房东为了多得几文,也就不肯轻易答应过户了,因而也有不通知大房东而径自转租的。这么一来,纠纷就多了。
胡永荃给我的过户费收据和家俱顶让收条也就是全部的「顶费」。可以这么说,过户费等于手续费,家具顶让当然要比买新的贵上好几倍,不过胡永荃替我办的却较市面上便宜了许多。
我们谈完了有关房子的事,永荃兄告诉我,他最近还要走一趟香港;一来对那位肯出资协助我们的热心朋友作一个交代,另外他也要办一点自己的事。我听得懂,他所谓的「自己的事」,赚两个钱而已。不过,我眞不晓得是如何赚法。
上文曾提起过,我最近拟了一个「人事组织调整方案」,建议上级采纳实行。这个方案是我和齐庆斌兄共同研商拟订的,其要旨是行动和情报一元化,以及扩大行动编组等。
戴先生接纳了此一建议,他覆电略称:「兄处所拟扩展沪区行动组织之计划,弟已批准;请兄物色忠勇人员,迅行成立,所需武器,请兄设法收买。」覆电中所说的「请兄物色忠勇人员」,指的是「就地吸收」,因为派来的干部不一定能适合当地环境,而且新训练的人员也不够分配。还有「所需武器,请兄设法收买」一节,不是说我们缺乏这一类的武器,而运送上的艰难繁琐。
于此,笔者要特别加以说明的是:因为这就是「上海滩」所具有的特色,如果换一处地方,也就不能完全仰赖于「就地取材」了。
「人事组织调整方案」的全部内容太复杂,有一些术语也偏重于专门化,写出来冗长,看起来枯涩,索性就不多说了,但是,「方案」中的精华部份,也就是关于「新一组的编组与成长」,可不能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因为在两年的工作过程中,「新一组」产了无可胜数的「无名英雄」。
在第一章中,曾简介了「新一组」的组成及人事;下文,将较详细的记述「新一组」的全貌。
让我们先来看看「新一组」领导人毕高奎兄自许为:「初生之犊,子弟雄兵」的阵容:
今(七十二)年六月间,毕高奎兄自海外任所回国述职,有机会使我们相聚过好几次,在场的还有黄志远兄、刘原深兄和迄今不愿透露姓名的「新一组」老同志等多人。
这几次聚会,得到个安安静静,畅所欲言,眞是好不快哉。我们这般人的平均年龄,大约在六十五岁左右,个个都曾饱经忧患,人人皆是刼后余生,对于四十年前的往事,虽乐于追忆,可是大家经不起岁月考验,不是想不起来,就是记不清楚了。
「上海区直属第一组」是「人事组织调整方案」实行后,首先成立的一个外勤单位,采情报与行动混合编组,于二八年秋组成。组长毕高奎、副组长黄志远等均由重庆派来,全部基干名单,目前已经列不出来了,经与高奎兄互为提示,有如下者──
组 长 毕高奎 外事训练班 国外
副组长 黄志远 黔阳训练班 在台
组 员 刘X X 临沣训练班 在台
组 员 程清和 参谋训练班
组 员 施何成 黔阳训练班 在美
组 员 陶联芳 黔阳训练班 已故
组 员 董X X 黔阳训练班 大陆
组 员 杨福林 黔阳训练班 已故
组 员 陈X 孚 黔阳训练班 不明
组 员 钱X 雄 黔阳训练班 不明
组 员 谭X 祥 外事训练班 不明
此外,还有基本组员二人的姓名,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如果问,为什么不查档案呢?因为我知道查不出来。
「新一组」用以上各组员为基干,分别发展为许多小单位,其中已成形者,有情报小组、行动小组、工运小组、警务小组、韩国小组等,而在培育筹划当中尚未定型者,有国际关系、科学技术等,是为工作面最广、实力最坚强的一个完整的单位。
「新一组」组长毕高奎,浙江杭州人,上海中法学院毕业,留学法国,机械电机工程师,谙英、法语文。因投身抗战行列,再入「军统局」主办的「黔阳训练班」及「外事训练班」受特工训练。
于二十八年七月在训期间的一个深夜里,蒙戴雨农先生召见;据高奎兄描述当时的情形说:「戴先生两眼发红,态度激动,在问明我在上海的社会关系和家庭状况后宣称:『上海我方机构迭生事故,你热心负责能力强,卽刻赶往上海建立新单位,我会陆续派人来帮助你。』我就是这样派到上海来的。戴先生在深夜里的一席话,使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不胜感奋,永志难忘。」
的确,毕高奎同志具有旺炽的革命热情和细密的科学头脑,称得上才华出众,由他领导「新一组」,不胜任愉快,迭创佳绩,「上海区」亦深庆得人。
「新一组」副组长黄志远,化名邝志鸿,上海浦东人,黔阳训练班毕业后,奉派上海。粗眉大眼,机警干练,工作热心,勇于负责,而且讲义气,重言诺,有仁侠之风。由于他是上海本地人,不但社会关系良好,尤其熟谙地方环境及民情风习。所以他在「新一组」主持行动工作,表现特别出色,实是不可多得的中坚干部。
如临沣一期的刘XX、黔阳的施何成等都具备极佳的工作条件,并多次亲自执行行动任务,奋不顾身,表现卓越,有许多成功的案例,当在后文分别叙述。
兹再选样一提「新一组」的工作路线及情报来源:
传式说的机要秘书李思劲和招X 之──二十八年底,外事训练班副主任谢力公先生特地由渝抵沪,专事介绍传式说的学生、现为其担任机要秘书的李思劲、招X 之二人与毕见面而来,并交由毕单线联络。也就是不假他人之手,由毕亲自和他二人接触。
传式说曾任上海大夏大学校长,附汪后,历任「部长」、「省长」、「东南行营主任」等伪职,与汪颇为接近。我方希望李、招二人透过传的关系,有所作为,最高目标,当然还在汪某本人。
李、招以义务工作开始,在上海法租界赁高级公寓一间,作为李、招、毕三人联络及工作场所,主要的在处理所获得的内部情报。其后因事机不密,被傅某发觉,李不能立足去港;招仍留置原处,但亦作用不大。
打入褚民谊左右──毕高奎原为褚之学生,留法时仍有往还,关系不错。此来番沪曾与褚会晤,并安插一人在褚身边,冀求再事深入。褚任伪组织行政院副院长,又转任外文部长后,这个随褚去到南京仍居其左右的人,就是「新一组」组员,受过训练的谭X 祥同志,因为谭与毕同为褚受业门生也。只因褚极少来上海,而毕高奎同志又不能时常去南京,谭X祥一人孤掌难鸣,乃致进展迟缓,谋汪不昜。一年多时间仅做到获致若干内线情报为止。
之外,上级交联以及由该组自行发展的关系有很多,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义务报国性质;不求名、不求利,但得对抗战有所贡献,而且不惜牺牲。高奎兄提供了一份名单给笔者,当我细心审视之余,发现其中颇多知名之士,而资产雄厚者亦大有人在。计算下来,总在二十人以上。当初,他们旣不为名亦不为利,当然更不计较「英雄」之称了。如今虽已事过境迁,但为保证他们的 ,和顾及每一位的处境,乃决定保留他们的芳名,不予宣布。惟对于诸贤达之爱国忠忱特铭记于此。
在上列义勇报国的众多人士中,有一位就是陈三才先烈。
有关陈三才先烈的事迹,在「河内汪案始末」一书中,已有记述,只有对于出卖他的那个可恶的白俄,则语焉不详,兹再根据当年亲自与陈三才取联的「新一组」组长毕高奎兄的提示,补充如次:
「由于陈三才先烈急于进行除汪计划,不幸被所运用的白俄伊凡诺夫所出卖──向敌伪告密,因而被捕,陈先烈有学识有抱负,贡献一切乃至牺牲一切,成仁之后,高奎深为哀痛,遂卽许下心愿,誓为陈三才先烈复仇;所幸苍天有眼,卒于民国三十年九月十八日,由本组将出卖陈烈士的伊凡诺夫一名,击毙于上海慕尔鸣路梅村弄口,以慰陈三才先烈在天之灵,更为多行不义者诫!」
该组表现于行动破坏工作方面的,尤为出色,其所以得能获致如许成果者,据高奎组长、黄志远副组长解释称:「每一案件的执行,事先均有周详的准备与细密的研拟,如出发前目标的讲解与认定,现场人力的配置,器材的携戴及运送,预定执行位置的选择与可能发生的变动,时间的阶段划分及控制,各种信号的约定,完成任务后撤退的路线及其掩护等等。」
另据上海出版伪方主办的「新申报」于三十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刋载,回朔至二十八年九月起,在此两年零两个月时间内,该组共制裁汉奸及敌军官佐二十余起;破坏上海边缘地带──杨树浦、浦东、大场各地敌军仓库、工厂、船舶、机场等二十余件次,焚毁敌军军需物资、机场设备、大小船只无算。
原先想要详加记述的,是「新一组」的全貌,现在看看上面提出来的,只不过是一个剪影而已。因为该组的业务繁复,涵盖广阔,已经不是短短的三言两语可以说得完全的了;自从「上海区情报第一组」组长朱啸谷同志,因无法在上海立足他调后,又指派该组组长毕高奎兄兼任「情一组」组长,这么一来,一人担任二任,两组并为一组,就更难分得清楚了。
所以把原有的「情一组」部分,尤其是有关两租界警务方面的人事关系及其运用一节,分出来另做记述。从铁的纪律生杀权限说到道德观念「上海区」在「军统局」所属的外勤单位中,编制最大,人数最多,自有其不可忽视的代表性。
关于他的内部作业,前文第一章中已经约略的谈过了,现在,再综合各项特点,分为「作风风气」、「铁的纪律」、「生杀权限」、「道德观念」等项目,打开半边闷葫芦,以释几十年来外界对「军统局」的种种猜测。请放心,笔者将一秉客观公正,绝不会光捡好听的说。还有另外那半边,我也打不开。
更新时间:2024-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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