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穷酸秀才如何靠“眉毛” 就惩治了附炎趋势的小人

明朝正德年间，福建福州府城内朱紫坊小巷深处有一个秀才，姓郑名堂，字汝昂，号雪樵山人。郑堂为人爽直诙谐，外号“滑稽诗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他样样皆通，是城里有名的书生。郑堂父亲郑珞，曾经出任过浙江宁波太守，为官清廉，不善拍马奉承，耻与宦官佞臣为伍，辞官退归林下。郑堂自幼受其父教育熏陶，秉性刚直不阿，不怕忤逆权贵，喜欢仗义执言，打抱不平。当时，宦官当道，忠臣受压，所以他虽然年纪轻轻，却无意功名。他洁守雪白身世，隐居园林，自号“雪樵山人”。

因郑堂在京戏弄了权奸严嵩，回闽后遭到各方的冷落。他们以为郑堂得罪了严嵩无异于得罪了当今皇上，罹下杀身之祸，到头来总不会有好下场的。那批附炎趋势的省城官僚豪绅之流，便对郑堂怠慢起来。清明过后，有一天蒙蒙细雨歇了，多时不见的太阳，又露出脸来。郑堂被淫雨困在家中多时不曾出门，天气放晴了，他便到户外走走。走到水部高桥上面，见桥下流水潺潺，水波荡漾，倒映着桥头榕树倩影，摇摇曳曳，似有节奏地在那里婆娑起舞。他顿觉心旷神怡，用双手理一理头发，放声咏道：“雨后桥下水涟漪，积郁随波荡无遗。”咏罢郑堂对水照镜，见自己两边鬓发长得好似乱草一样：“啊，两个月没有理发了，难怪这么难看。

郑堂走下高析，信步走进桥畔一家理发店，随意坐上一 张苏勒椅。金士土老板与郑堂寒暄后，即给秀才上了白围 ，发剪便“嚓嚓嚓”地在郑堂头上犁开。刚刚剪了一会，外头进来了马员外。马员外是当地首富，儿子当官，有财有势。金土土老板马上将发剪交给一个伙计，让伙计去给郑堂剪，自己跑去接待马员外。郑堂乖觉，心中很不舒服，正要准备发作，突然外面又进来一个人。此人不是别人，乃是黄捕快。金土土老板又慌了手脚，此时他正为马员外理发，不好扔下财势两旺的人，只好走到伙计旁边悄悄说一句。伙计叫过一个十三岁的学徒给郑堂理发，伙计跑去给黄捕快理。郑堂理一发而三易其人，大发雷霆，狠狠拍了一下工具桌，站起来怒道：“金老板！”金土土见秀才发怒不敢怠慢，连忙趋前问道：“郑秀才有何贵干？”郑堂怒气咻咻地说：“我郑某理发要不要钱？”金土土道：“理发不花钱， 小店喝西北风啊？。”

郑堂又问：“马员外的工钱和郑某同样吗？” 金土土答道；“本店经营生意，明码实价，童叟无欺，大人两文，小孩一文。”郑堂又狠狠地拍一下桌子说：“既然马员外付的工钱跟郑某一样多，为何叫学徒在我头上学工夫， 你本来先给我理的，马员外一来，却跑去巴结他。是不是马员外有财有势，而我郑堂是个落魄秀才，狗眼看人低，故意奚落我？！”金土土被责问得瞠目结舌，只好答道：“不敢！不敢！”郑堂道：“既然不敢，那好，先来先理，公平 交易，金老板你过来把我这个头理好再说。否则，我郑某这个果子不是好吃的！”郑堂计谋多端，金老板早已领教过他的利害，只好给马员外赔了不少不是后，过来替郑堂理发。“头发理好了，要不要剃脸毛？”金老板问郑堂。“脸要剃，眉毛剃。”郑堂答话后闭着双眼躺在椅上养神。

金老板以为郑堂盼咐剃完脸还要剃眉毛，“刮”地一刀将郑堂右边眉毛给剃掉了，郑堂故作惊讶，从躺椅上跳了起来，捂着被剃的右边眉位，厉声喝道：“金老板，你这是干什么？”金土土答道：“郑秀才，你刚才不是说，脸要剃,眉毛剃，我遵照你的吩咐两下都剃，不会有错吧？”郑堂大声嚷道：“我是说脸要剃，眉莫剃（福州话“毛”与“莫”同音），你这也算遵照我的吩咐吗？”

金土土跺脚道：“哎呀，郑秀才你可不能这样说呀！”郑堂对着街上围观的人说：“请大伙评评理，哪个人理发把眉毛剃掉了？这明明是金老板对我报复，他故意剃掉我的眉毛，让我露乖出丑，耍我的猴戏！”大伙听后表示同情郑堂，异口同声要求金老板赔偿郑堂的损失。金土土知道自己闯了祸，犯了郑堂的马头，不认错过不了关，只好低声下气地对郑堂说：“是小的听错了，剃了尊眉，望秀才高拾贵手，赔价放低一些！”郑堂道：“须发眉毛是父母所踢，毁眉何异毁我父母，它是无价之宝！”马员外过来解围，温言对郑堂道：“赔几吊铜钱算啦！”郑堂怒目道；“人穷眉毛也不值钱，几吊铜钱便可买我郑堂一边眉毛吗？马员外你真会慷他人之慨！”马员外被顶得怪难为情地站在一边。

黄捕快三番五次被郑堂戏弄，吃了不少亏，今天见郑堂闹笑活也想乘机报复，踱步过来，对郑堂说：“尊眉是无价之宝，既然被金老板剃了，除了赔偿也无其他办法，你老总要开个价吧，十两、百两、千两，尽可以漫天要价！”郑堂知道黄捕快是来讽刺挖苦他的，便出其不意答道：“我不要金钱。”黄捕快问道：、“那你要他的财产？”“不要！”“难道说，你老要金老板的嫂子不成？”郑堂喝道：“黄伯住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真是要惯了流氓！”郑堂歇一口气，面向观众道：“金土土剃我眉毛，欺负我无财无势！”众道：“不准金土土欺负人！”郑堂说：“郑某一生伯软不怕硬，他既敢剃我的眉毛，我就敢停他的生意！”黄伯道：“停多久？”郑堂答道：“我眉毛什么时候长齐，他什么时再开张。”黄伯听了这句话可乐了，当众说郑堂在敲诈勒索。郑堂拖学徒到黄伯面前说道：“你把他眉毛也剃掉，工钱我出。”黄伯护着眉毛急道：“秀才，这个玩笑开不得！”郑堂说；“你不敲诈勒索，也剃掉一边眉毛，看看好受不好受？

你今天敢出来替金老板撑腰，郑某也要跟你周旋到底！”黄伯听郑堂这么说，知道矛头转向他了。他曾几次和郑堂较量过，一概都败北，今天无故惹火烧身，被吓坏了，连忙借故溜之大吉。马员外见黄捕快走了，他亦不敢逗留，便也悄悄地离开理发店。金土土见黄伯、财主都走了，晓得郑堂手腕高明，便不敢再耍硬。他软得跟糯米团一样，左一句赔不是，右一句骂自己不是人。郑堂秉性刚直，只要对方肯认错，他都会原谅。何况今天他是有意来耍弄金土土的，目的是惩戒一下金上土的势利眼，金土土既然悔过认错了，他就不再揪住不放。郑堂对众人说：“金老板已经悔过，我郑某也不再难为他了。”他转身对金土土说：“今后，你还敢欺穷笑贫吗？”金土土不断点头哈腰说：“不敢！不敢！

”郑堂说：“取出文房四宝来。”金土土说：“好好！我就拿纸笔去。”片刻，金土土借到笔墨纸砚放在桌上。郑堂过去，挥毫写下两个条幅，一条写：“明码实价，童叟无欺做生意！”另一条写：“欢迎光顾，贫富一体待客官！”写罢，对金土土说:“把它贴在门口，今后要按照这二十二个字做生意，如果你再欺负穷人，我决不让你占便宜！”金土土道：“是是是1”边答应边贴字条，老板娘将清明节用剩的一挂鞭炮取出来放，金老板当众对郑堂下全礼磕头赔不是。郑堂扶起金老板说：“我们都是穷人，不要自己看不起自己！”说完，拂袖而去。郑堂巧治势利眼金老板后，有很多人又跟他亲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