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鉴赏：一壶米酒，思念悠悠

每逢佳节倍思亲。母亲不在的日子里，最怕节日的到来。

2022年的春节，人们纷纷忙碌着置办年货，而我最思念一杯米酒，却哪里也买不到。因为那是“母亲牌”的酒——是母亲手工酿制的米酒。转眼间母亲已离开我们十年了，每个母亲不在的年，都会觉得缺少了什么。缺少了母亲的慈爱容颜，缺少了过年的热闹，缺少了母亲制作的美食，更缺少了母亲酿制的米酒。每个母亲不在的节日，思念的泪水总会悄悄滑落。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2021年农历十一月，初九，天气晴朗。上午，在萧瑟的寒风中，我与弟妹们一起到龙山公墓给母亲上完了十年坟。看着墓桌上摆满的供品，默默祈望母亲会全部收取，能品尝一下她曾最爱的食品。3650个日夜，没有了母亲的身影，没有了母亲的叮咛，思念啊一遍遍在心头疯长。曾多次与妹妹们一起，到母亲住过的胜山，去采摘山茶、香椿。虽然山已荒芜，香椿树已不再茂盛，但还是喜欢去那山，找寻母亲曾走过的足迹。多希望一到山下就能看到她站在山上远远翘望，挥手欢迎我们的身影，多希望还可以大声地喊一次妈妈，多希望一到山上就能吃到她炸的又香又脆的香椿，多希望能再喝到她炒制的浓香的绿茶，还有那香喷喷的炒鸡蛋、又鲜又香的小豆腐、酸酸甜甜的米酒……好吃的不胜枚举，都是母亲的拿手绝活，仅回忆都令人垂涎欲滴。可是我的呼喊只有山的回音，熟悉的山再也见不到那最熟悉的身影。茶曾是母亲和家人亲手播种下的，而今有的已长成小树，但因缺少管理已枯死了许多。从山上回来后，喝着自己炒的绿茶，吃着自己炸的香椿，同样的茶叶、同样的香椿，却怎么也吃不出母亲的味道……

虽然炒茶、炸香椿都吃不出母亲的味道，可我还是心心念念地想，想在忙年里，酿一壶米酒，以此来祭奠一下母亲，以慰这十年来心头浓浓的思念，不管失败与否，都要尝试一次。于是，赶紧行动起来，按照母亲在世时制作米酒的方法，尝试着自己做米酒。先准备好糯米、酒曲，将淘好的糯米在盆里浸泡几个小时，泡至用手一捏即碎的程度，就可以上锅蒸了。将米均匀摊在蒸布上，用筷子在米上面戳上孔，盖上锅盖蒸50多分钟后，将蒸好的糯米倒入早已准备好的干净瓷盆里，晾凉至30度左右，将酒曲倒入晾温的水中，将温水搅匀后倒入米中，拌匀，再将米摊平，在米的中间挖个小洞，最后将盆封盖好，放置在暖气旁，静等出酒。

焦急地等待3天后，一打开放置酒盆的屋子，竟闻到了酒的气息。赶紧将盆端出，打开盖子，一股米酒香扑鼻而来。只见盆中间的孔洞里溢满了清亮亮的米酒，端起盆轻轻一晃，酒糟就跟着晃动，酒糟里面全都储满了酒。“成功了，成功了！”我高兴地像个孩子一样地欢呼雀跃了起来。赶紧用蒸笼布将酒与酒糟分离，把酒倒入到干净的容器里存放着。酒糟也没有浪费，用它和面粉蒸了过年大饽饽，香喷喷、甜滋滋，松软劲道。

12月31日是2022年的除夕夜。迎接虎年的餐桌上，多了一道米酒。一杯敬天，一杯敬地，一杯敬母亲。一切做好，才慢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未入口，酒香已扑鼻，轻抿一口，酸酸甜甜，入喉已陶醉。醉眼朦胧中，仿佛看到母亲坐在桌前，笑眯眯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高兴地说：“俺嫚真有心，虎年除夕夜，喝到了嫚酿的米酒，娘高兴开心啊！”我想睁大眼睛仔细端详一下这一幕，想好好看一眼妈妈，更想拥抱一下妈妈，却什么都没有发生。眼泪随即滑落，心虽失落无比，可是已非常满足，我宁愿相信是娘真的来过，并喝到了女儿孝敬的米酒，心又欣慰了。

母亲这一生，没有享过一天的福，年轻时生育了我们姐弟六个，含辛茹苦把我们抚养大时，自己却已是满头华发。工作时，她把青春献给了事业和抚育儿女，退休后又把年华献给了大山和家人。退休后不久，母亲和父亲承包了胜山。2012年12月21日，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竟在这一天夺走了母亲的生命，那年母亲65岁。几年不见的大雪铺天盖地而来，在天地间飘扬飞舞着，山川、树木刹那间全都庄严素裹，像是陪我们一起给妈妈戴孝。伤痛欲绝的我们哭得肝肠寸断，不舍让妈妈孤独地睡在墓穴中。妈妈呀，妈妈，还没来得及尽我们的孝心，您就与我们不辞而别，竟没有留下一句遗言……母亲走后，就安葬在县城东面的龙峰山上。虽然不是很远，但不是上坟的日子，我从没有独自去过。虽有很多的话想对母亲悄悄絮语，可我知道，以后的路需要自己走、自己扛，不能再去打扰长眠的母亲。

缓缓站起来，在供品桌上，又给母亲斟上了一杯米酒，希望母亲能收到女儿的心意。而我们也将在新的一年里，继续感恩地前行，照顾好父亲，请您放心。

作者简介：林西玲于1970年生于山东省五莲县。是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会员、中国电力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电力公司文学创作协会会员、山东省摄影协会会员、日照市作家协会会员、五莲县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