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札记：韩安国的人格与处事智慧

韩安国，西汉初人，历仕景帝和武帝两朝。景帝时，相梁孝王刘武。吴楚之乱，用为将，有功，以此名显，后为梁内史（负责管理民政）。武帝时，历官北地都尉、大司农、御史大夫（负责监察百官）。

班固说：“安国为人多大略，智足以当世取合，而出于忠厚焉。贪嗜于财，然所推举皆廉士贤于己者。”（《汉书·窦田灌韩传》）司马迁说：韩安国“智足以应近世之变，宽足用得人。”（《史记·太史公自序》）

班固说他“贪嗜于财，然所推举皆廉士贤于己者”，对于韩安国的人品评价基本是持肯定态度。关于他“贪嗜于财”之事，《史记》《汉书》语焉不详。

《史》《汉》只记载韩安国曾“以五百金”贿赂田蚡得以升迁，有人认为他与田蚡结党。我读《史》《汉》，觉得韩安国并非田蚡之党，与灌夫结于窦婴不同。

在田蚡与窦婴的斗争中，韩安国并未联合田蚡搞什么动作。灌夫醉酒骂座，田蚡欲治灌夫之罪。窦婴为救灌夫而找到武帝。武帝令“东朝廷辩之”。朝堂之上，武帝问群臣“两人孰是”？

御史大夫韩安国说：“魏其言灌夫父死事，身荷戟驰不测之吴军，身被数十创，名冠三军，此天下壮士，非有大恶，争杯酒，不足引它过以诛也。魏其言是。丞相亦言灌夫通奸猾，侵细民，家累巨万，横恣颍川，輘轹宗室，侵犯骨肉，此所谓‘支大于干，胫大于股，不折必披’。丞相言亦是。唯明主裁之。”

韩安国并未明确支持田蚡，而是把球又踢给了汉武帝，正所谓“智足以当世取合”。田蚡是武帝舅父，窦婴是武帝表叔，两人都是皇室外戚，谁都得罪不得。不过，韩安国也并非和事佬，他的话里还是有话的。“非有大恶，争杯酒，不足引它过以诛也”，然“丞相亦言灌夫通奸猾侵细民”云云，岂非大恶？史载：灌夫“诸所与交通，无非豪杰大猾，家累数千万，食客数十百人。陂池田园，宗族宾客为权利，横于颍川。”灌夫在颍川，也是一霸。田蚡所言也是事实。田蚡“负贵而好权，杯酒责望”固然不够厚道，灌夫“横甚，民苦之”，授人以柄，也是自作自受。

韩安国两言之，曰“唯明主裁之”，正是他的处事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