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 · 散文冰火鏖战

大漠深处某演训场，赤褐色的山峦犬牙交错，这里没有树木，仅散落着片片枯黄的衰草，透过风沙中浮动的热浪，四个人影正在不远处的沙地作业，发出叮叮当当的撞击声。

“这是把线铺到《西游记》里的火焰山了啊！”下午4点钟，沙漠地表温度直逼54℃，空气中弥漫着炙烤的味道。上士卞荣华放下铁锹用手撕去嘴唇上爆起的一大块干皮，往嘴里灌了一口水，紧接着弯下腰从地下掏起一把湿沙在两个胳膊上开抹，一阵热风卷着黄沙刮掉了面罩，细碎的沙砾粗暴地打在他黝黑的脸颊上……

“新命令！部队今夜将转进至B作战区，必须赶在到达前实现通联！”突然，对讲机里传来连长詹福盛的喊声。卞荣华一个激灵起身，摊开地图一看心里咯噔一下，新的地域距离此地将近20公里。

“我的天！紧赶慢赶到现在才干了15公里，再加20公里！”上等兵刘琛玉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大家不要慌，我知道一条近路能节省5公里！”卞荣华故意说得很轻松，可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每一段路都需要挖地、布线、熔接、埋线四个环节，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个夜晚注定无眠。

卞荣华心里清楚，他口中的近路确实存在，却不是捷径，真的干起来要花费很大的力气，不比原路线轻松多少。但卞荣华选择了它，因为此刻，最重要的就是给组员们希望。

黄沙西海际，枯草净无烟。沙漠的夜是冷酷的，除了璀璨的星空，就是凛冽的寒风，以及随时有可能出现的蝮蛇。夜里11点，气温骤降近40℃，他们四人戴着头灯，点缀出点点萤火在银白的沙石滩上，像一叶孤舟在沙海里漂泊。卞荣华在每个人的腿上撒满雄黄粉，左手拿着工具，右手挥着一根细木棍探路。一起风，潮湿的衣服就像一块薄冰贴在身上，他狠狠地打了一个寒战，冻得牙齿咯咯作响。

“不好，前面有一处硬石路！” 刘琛玉的声音传来，卞荣华看了一眼表，再看了看地图，心里暗叹一声：攻坚的时刻来了！和他预想的一样，接下来的路会有不少铁轨、公路以及沙石滩。

“挖！”话音未落，刘琛玉应声拿起一把铁镐跳到路上，刚上手他就“嘶”地倒吸一口凉气，定睛一看，是右手上磨出的两个血泡破了。简单处理后，刘琛玉再次抓起镐子，脸上的肌肉明显抽动了一下，就埋头弯腰掘地。大家都知道，夜晚的环境不同白天，不能歇太久，巨大温差下身体凉下来就很容易病倒。

披着寒月冷星，一行人翻过了一个又一个沙丘，攻克一个又一个阻点，凌晨3点，几个人都身心俱疲。为了不间断，他们决定一人一个半小时轮流作业，换着在车上眯一会儿。漆黑的夜，风沙吹在耳边好似魑魅嚎叫，听得心头发瘆，沙砾顺着车窗两指宽的细缝，往车厢里猛灌，打在脸上凉飕飕的刺痛。

东方鱼白，任务完成！

太阳在远处的沙丘上露出半个脸，测试完组网链路，大家坐进通信车，心满意足地拿出昨天剩下的干粮啃了起来。透过车窗，卞荣华目光随大伙儿在沙石上踩出的脚印一直延伸，伸向了远方的那条金色的地平线。身边刚才还大口嚼干粮的兄弟们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望着呼噜声此起彼伏的战友，和着自己怦怦的心跳，卞荣华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作者：屠图

播音：张育铭

文稿来源：火箭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