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神的居所，太阳升起的地方-栖霞旸谷，句芒司春的历史演化

方山位于山东省栖霞市西南11公里处，方山无论从何种方向观看，都像一座巨大的祭坛。让人神奇的是，方山不仅山像祭坛，山上还有大量远古用石头垒砌堆塑的祭坛、石墙、石塑龙和神庙，让人想起远古的天文观测。《尚书·尧典》中记述帝尧为了天下民众的安宁与和睦，派遣四位天文官来到东西南北四方不同的地点进行天文观测，配合尧都的天文观测确定一年中的二分二至，制定历法，以“敬授民时”。

日出旸谷

大美方山

在方山上看日出旸谷

方山不管从什么方向观看都像一座巨大的祭坛

方山上的祭坛

方山隐藏在密林中的祭坛

在《尚书·尧典》中记载帝尧派到东面的天文官叫羲仲，地点是在东方嵎夷所居之地一个叫“旸谷”的地方进行天文观测，以确定春分。方山在胶东半岛的中心，地理位置极其特殊，方山山上庞大的观象祭祀遗址和石塑龙与古籍对“旸谷”的记载相吻合，是帝尧的天文官羲仲进行寅宾出日、平秩东作，进行天文观测，确定春分的地方。

方山上的神庙

方山上的神庙

大美方山

方山圈子墙

羲仲为什么要来到旸谷进行天文观测，确定春分呢？古代人们认为旸谷在东方日出之地，在中国古代春分是有专门的神灵掌管的，而且还比较固定。在古代掌管春分的神灵是句芒，而句芒既是春神，又是东方之神。他与其他的夏秋冬和西南北构成四时神或者四方神，而齐地八神中供奉在琅琊的正是四时主。四时主代表春夏秋冬，是四位神灵构成的，是齐地崇拜的对象，羲仲要来到东方确定春分，自然就会来到东方神句芒的所在地进行观测。

句芒神 明 蒋应镐

年画 芒童骑牛

《山海经·海外东经》记录着海外从东南角到东北角的一些国家地区以及河流山川，这些地方包围着《山海经·东山经》的一些地方。因为远古的洪水，4500年前的潍莱平原许多地方都是大海和沼泽，所以在《东次三经》介绍地理山川时都是又南水行多少里，像“又南水行八百里，曰岐山，其木多桃李，其兽多虎。”多年来，山东半岛的海岸线出现很多变化，所以《海外东经》和《东山经》有些地方是有重叠的。我们看《海外东经》的一段记录：
黑齿国在其北，为人黑（齿），食稻啖蛇，一赤一青，在其旁。一曰在坚亥北，为人黑首，食稻使蛇，其一蛇赤。
下有汤谷，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北。居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
雨师妾在其北，其为人黑，两手各操一蛇，左耳有青蛇，右耳有赤蛇。一曰在十日北，为人黑身人面。各操一龟。

水稻

青蛇

赤链蛇

这段话大致可以这样翻译：黑齿国在狄山的北面，那里的人牙齿漆黑，吃着稻米又吃着蛇，在他身旁，还有一条红蛇和一条青蛇。另一种说法认为黑齿国在竖亥所在地的北面，那里的人是黑脑袋，吃着稻米驱使着蛇，其中一条蛇是红色的。

下面有汤谷。汤谷边上有一棵扶桑树，是十个太阳洗澡的地方，在黑齿国的北面。在水的中间，有一棵高大的树木，九个太阳停在树的下枝，一个太阳停在树的上枝。

雨师妾国在汤谷的北面。那里的人全身黑色，两只手各握着一条蛇，左边耳朵上挂有青色蛇，右边耳朵挂有红色蛇。另一种说法认为雨师妾国在十个太阳所在地的北面，那里的人是黑色身子有人的面孔，两只手各握着一只龟。

汉画像石中的扶桑树

汉画像砖中的扶桑树

汉马王堆帛画中的扶桑树

汉马王堆帛画中的扶桑树与太阳示意图

《山海经·海外东经》最后还有这么一句话：东方句（gōu）芒，鸟身人面。乘两龙。译文：东方的句芒神，是鸟的身子人的面孔，乘着两条龙。
从这段记载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现象，黑齿国的人吃着稻米和蛇，有时还驱使这蛇，蛇有青红两色，这就和方山杨家圈这个地方有些接近了，杨家圈龙山文化遗址中发现了水稻，是目前古代遗址中发现水稻的最北边界，当地真的有青色是蛇，像水青，红色的蛇，像赤链蛇。蛇还可以看做龙的一个化身，《史记·外戚世家》写道：“蛇化为龙，不变其文；家化为国，不变其姓。”所以蛇在古人眼里是会化成龙的，甚至有些时候龙蛇混杂。

句芒神 清 汪绂《山海经》刻本

句芒又叫勾芒、句龙、句重、芒童、木正、木帝。从字形来看，“句芒”的“句”字，像一个刚刚萌芽出土的小嫩芽，头是勾着的，而“芒”字则是那些毛茸茸毛刺。句芒的意思就是春天草木生长，是弯弯曲曲、角角叉叉的，句芒两个字代表了春天和生命的象征。对句芒神的祭祀，远在周朝时就有，那时设有东堂，年年举行迎春仪式，这种风俗一直延续到清末民初。

九龙图 宋代 陈容

方山山上62号龙头部

方山山上62号龙身体和生殖器官

方山山上62号龙尾巴

《山海经·海外东经》：“东方句芒，鸟身人面，乘两龙。”郭璞注：“木神也，方面素服。”《左传·昭公二十九年》记载：“木正曰句芒。”《淮南子·时则训》：“东方之极，自竭石山，过朝鲜，贯大人之国，东至日出之次，皞木之地，青土树木之野，太眸、句芒之所司者万二千里。”《吕氏春秋·孟春》：“其帝太皞，其神句芒。”高诱注：“太皞，伏羲氏，以木德王天下之号，死祀于东方，为木德之帝。句芒，少皞氏之裔子曰重，佐木德之帝，死为木官之神。”

《礼记·月令》：“孟春之月其帝太暤，其神句芒，余春月皆然；孟夏之月其帝炎帝，其神祝融，余夏月皆然；孟秋之月其帝少暤，其神蓐收，余秋月皆然；孟冬之月其帝颛顼，其神玄冥，余冬月皆然。”郑玄注日：“句芒，少皞氏之子日重，为木官。”朱嘉注：“大白皋伏牺，木德之君。句芒，少眸氏之子。日重，木官之臣，圣神继天立极，先有功德于民，故后王于春祀之。”《尚书洪范》记载：“帝太皞神句芒司之。”古代文献无标点，这句话可断句为“帝太皞、神句芒司之。”可以理解为帝太皞即伏羲与神句芒共同司春，伏羲或为主神，句芒或为其下属之神。这也与传说中伏羲主管东方，句芒为草木神、生命神的说法相吻合。

少昊

少昊陵

太昊陵

通过上面的这些典籍记载，最初的句芒神应该与少昊氏有关，是西方天帝少昊的儿子，名叫“重”，是木官之神，是春之神，图腾是鸟。但是后来，句芒成为太昊氏的大臣，句芒手里拿了一个圆规，和东方天帝伏羲共同管理着春天。自然就会与太昊氏的图腾龙相融合，出现人面鸟身，骑两龙的形象。芒神持规矩的形象，定然跟太昊伏羲有关。

太昊陵祭祀

太昊陵祭祀

太昊陵祭祀

红红火火的太昊祭祀

伏羲太昊

唐彩绘伏羲女娲麻布画 1964年吐鲁番市阿斯塔那墓地45号墓出土。伏羲持矩，女娲持规，龙身与蛇躯交缠，代表着繁衍不息。

唐代诗人阎朝隐有诗曰：“句芒人面乘两龙，道是春神卫九重。”句芒在古代是个非常重要的神灵，每年都会专门为他举行春祭。据《荆楚岁时记》的记载，立春前一日，各级官府的属员们率队到东郊举行鞭土牛、迎春仪式时，句芒总是随其左右，有时还手执彩鞭。至于他所站立的位置，要根据五行的干支而定。这种仪式中的句芒，一般不再是句芒，而被唤作“芒神”。芒神，既是春神，又兼有谷神的职能。一年的农事，甚至也在他的掌握和安排之中了。不过时过境迁，发展到现在，句芒已经没有任何影响力了。偶尔我们会在祭祀仪式和年画中见到他，并且随着时代的演变变成了春天骑牛的牧童，头有双髻，手执柳鞭，亦称芒童。

李可染绘画

李可染绘画

年画 鞭春牛

水稻田

威海成山头

烟台芝罘岛

至此我们应该明白，远古时期齐地八神中的四时神崇拜就在胶东地区盛行，并且建有神庙进行祭祀。四方神和四时神中东方之神、春神是句芒，大致生活在胶东半岛一代。句芒是少昊的儿子，既是春神、东方神，也是东海之神、草木神、生命神。后来，句芒成为太昊氏的大臣，和太昊共同管理着春天，太昊是主神，句芒为其下属之神。句芒和太昊氏的图腾龙相融合，出现人面鸟身，骑两龙的形象。正因为句芒是春神，已经将龙作为自己的图腾，这就可以和方山上的石塑龙对应起来，说明句芒定然与方山有所关联。方山上大量的祭坛、石塑龙、石墙、神庙必然跟远古的天文观测有关，这里的一切在古代都是无比神圣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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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陶寺IIM22 漆杆与圭表测影 《中国科技史杂志》第31卷 2010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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