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快朵颐」坐冷板凳，吃冷猪头肉 - 潘城

来源：【嘉兴日报-嘉兴在线】

插图 善见

做学问要有“二冷精神”，那是当年范文澜提出的，“坐冷板凳，吃冷猪头肉”。冷板凳是指功夫下的足，坐得住，又没有喧哗热闹，吃冷猪头肉是指学问作成了，将来如孔孟先贤受后人的祭祀，放上冷猪头。

冷板凳难坐，猪头肉却是爱吃。前次在海盐吃全猪宴，端上来的第一只菜是半个巨大的猪头，转到我面前，冲着我笑。我连忙请身边的海盐作家吴老师先下刀子，看看本地高手怎么个吃法。吴老师上来就切猪鼻子，“吾啦海盐人都晓得，猪头肉最好吃的是鼻头，嫩、肥！”

其实我这种等闲之辈，哪敢吃整猪头，平时也就吃吃猪耳朵。嘉兴人还喜欢吃猪头糕，就是把猪头肉剁碎连汤带卤冻起来，再切块，吃起来香喷喷、腻冻冻，往往是熟食摊上的抢手货。

有一次，我听身家十几亿的朋友老俞说起，小时候穷，看村里有人打赌，谁要是能一口气吃完整只猪头，就让伊白吃。老俞咽口水，可惜没有这种食量，眼睁睁看着一个憨大真的把一个大猪头吃得一干二净！

我舅舅最会讲荤话，他说以前谈朋友约会作兴看电影，男的买好一包话梅塞在女的裤子口袋里，等看电影的时候摸来吃。轮到憨大谈朋友，也学这一招，可是觉得话梅不实惠，于是买了一包猪头糕塞在人家裤兜里，看电影的时候摸来吃——拆烂污。

南方祭祖如果没有条件用全猪就以猪头嘴里叼着猪尾代替，并且干脆就取代了其它的祭品，简称“猪头三牲”，或许也因此诞生了家喻户晓的江南名骂“猪头三”。

嘉兴清初的一代词宗朱彝尊，官至“南书房侍讲”，晚年时别人劝他把文集中当年写给情人的“艳诗”《风怀二百韵》删去，死后就可“配享文庙”。牌位供在文庙中，那是古代读书人最高的光荣与梦想，年年都有人供上猪肉祭祀。竹垞先生有些犹豫了，“欲删未忍，至绕几回旋，终夜不寐”。第二天，他豁然一笑说：“宁拼两庑冷猪肉，不删《风怀二百韵》。”

你看看，究竟还是有比猪头肉更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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