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苦莱

苦菜，我们老家都叫苦苦菜，菜如其名，味苦，出身也苦。早春二月，惊蛰刚过，冰雪尚未消融，春寒依然料峭，山野里沟沟壑壑的背风向阳处，便有嫩黄的小芽挣扎着破土而出，这就是苦苦菜。和煦的春风一天暖似一天，转眼间就到清明节了，山坡上，水渠里，到处都是苦苦菜，尤其是那田间地埂上，一簇簇一片片，星落棋布，煞是繁盛，这是头茬苦苦菜，一年当中最好吃的时候。农村里无论男女还是老幼，出门时都会顺手提一把铲子，拎一个袋子或筐子，回来时每个人背的或提的都是苦苦菜，决不会有人空手的。这时候铲苦苦菜要连根铲起，因为此时的菜根是甜的、嫩的，以后的菜根就老了，也苦了，不能吃了，所以也就不用铲根了。从这个时候开始，苦苦菜也就成为山区农民的主要蔬菜了，一直要陪着他们过完夏季，具体怎么个吃法允我另文表述，这里只说说苦苦菜的最精典吃法。其实做法很是简单，将新采的苦苦菜摘干净了，包括它的根用手指轻轻捋去一层薄皮，露出白嫩白嫩的根条，就象那刚长成的豆芽菜，然后用清水洗干净，放入沸腾的开水锅里煮上一阵，八九成熟时捞起来，放在盆里稍凉一会儿，然后双手抓起苦菜，用力挤出菜中的汁子，有些人还要将苦菜放入凉开水中再洗一下，其实会吃的人家都不要这道工序，就是要专门留点苦味，吃起来才有味道。接下来就就是将苦菜盛入盘子或盆子里，撒上食盐，把切成丝的红辣椒干、葱花、辣椒面放在苦苦菜上，将一铁勺滚汤的清油泼在上面，随着一阵青烟冒起，伴着“刺啦啦”、“刺啦啦”的响声，空气中弥满着夹杂了青草芬芳的香味儿，倒上一点醋搅拌搅拌，一盘可口的苦菜就做成了。挟一筷子苦苦菜放入口中，野菜的清香混合着泥土的气息和青草特有的气味充盈四溢，细细品味，淡淡的苦味后便觉口舌生津，甘之如饴，这也许就是现在大小酒店里这道菜肴所欠缺的地方。面对如此“山珍”，无论你是就着吃黄米糁饭还是“和尚头”面条，怎能不大口朵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