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向立成：岁月

岁月

文/向立成

时光将鬓发慢慢漂白，岁月将皱纹刻上额头，记忆中的那些碎片，早已随风飘向了空中，又落回大地，融入泥土，成为过往。岁月有痕，因为她是一条河流，或跌宕起伏，或柔若飘仙，川流不息地向前走永远不会回头。

幼童轻岁月，谓言可久长。幼时的岁月里，是黎明里生命雀跃的第一篇章，高枝上闪动的臂膀，仿佛随时可以看到天使的欢笑。那时候，总觉得日子过得太慢，因为总想着快快长大。那时候，总期盼的日子就是过年，因为有新衣服穿，还有好吃的，还有鞭炮玩……那时候，总想着去外面玩，在家里是一点也待不住的，因为外面的世界有花开蝶飞，有鸟鸣蛙声……回首过往，不如意的记忆已经被忽略，似乎沉淀下来的，只有无拘无束和无忧无虑。

有些时候，越是想沉浸于童年美好的回忆中，反而越是记不起来那段时光的细节，似乎那段记忆是片段的、零碎的、杂乱的。翻开以前的日记，以前那许许多多的第一次仍然清晰地展现在我们眼前。那时，单纯的我们和单纯的伙伴，在一起快乐的探索心中的疑问。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想念童年，也许是怀念童年的味道，是那么纯真，那么美好，那么快乐……

青春几何时，黄鸟鸣不歇。青葱的岁月里，是怡人悦心的美景，无数的流光丽影在荡漾。每个人的青春都是一段难得的回忆。忆一段青春，有时如手捧一杯香茗，轻泯一丝，勾勒出一幅诗情画意的画卷；有时如手捧一杯烈酒，慢啜一口，勾勒出一幅为愁而愁的画卷；有时如手捧一杯香槟，豪饮一气，勾勒出一幅激情四射的豪放……每一段青春都能引起我们莫大的共鸣，因为青春是相似的。

我们常在梦里回到某个地方，那里山水依旧、人情依旧、青春依旧……然而，那时的光阴，那时的青春，那时的爱恋，早已成了时光里的底片，因为那是我们心中的热土，青春在那里绽放，那是一片蓝天，梦想在那里启程。不知是激动、是怀念、是感慨、是挂牵、是心酸，当我们醒来的时候忍不住泪流满面。每念及此，难免感怀逝去的青春，因为她就如一匹燕掠浮云的骏马，与飞扬的沙尘共舞，永不止步；又如一条奔涌向前的河流，无视山石的阻碍，勇往直前，直至呼出“百川东到海”的满足感叹；又如一只搏击风雨的海燕，不为前路的风大雨大而却步，一定会迎难而上，不言放弃。记忆深处的那一张张充满朝气、活力的脸，正是青春的一张张真实写照。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中年的岁月里，或许是经历太多，抑或许是年岁渐长，有时候，即使在默默地坐着，也可以感受到时间在一点一点地从身边溜过。小心翼翼地经营着历经奋斗而来之不易的成果，在上有老、下有小的幸福夹缝里，痛并快乐着地挣扎，在单位与家庭之间寻找着平衡点，在尽责尽孝尽教间寻找着获得感与幸福感，在流年似水的日子里续写着点点滴滴的生活日记，就像青石板上的青苔，印上了滑过的岁月。

经历了不惑之年之后，有时候，豁然间觉得，财产、荣誉、地位等皆身外之物，唯一不离不弃陪伴自己的，是那些平凡而难忘的岁月。慢慢地，习惯于每年去体检一次，忐忑不安地翻开体检报告，看着上上下下的小箭头，心脏不时地随之起伏。常听人说，过了四十之后，没事不要老去医院体检，浑身没几个零件是正常的。只有真正到了这个年纪，才知道以前不以为然的话语居然是至理名言。

百龄非久长，五十将半百。信步走来，人生已到秋季，当觉得自己即将走向变老的岁月里，偶尔会不自觉地翻翻发黄的旧照片，俯拾前半生的几多记忆，曾经的同桌已经难以记起模样，曾经的青春已不在，也忘了谁曾经借过我半块橡皮。有时，还觉得自己青春犹在，但散步时看到不时超越自己的年轻人，心中不免感叹：“白发催年老，青阳逼岁除。”每当揽镜自观，那眼角的皱纹，额角的白发，连眼珠都有些混浊，一切都在告诉我——已不再青春年少。

岁月，是踽踽独行的前路漫漫。脚下那条永远也走不完的路，时宽时窄，时缓时陡，直至把双脚磨出茧子，双腿累得发酸，最后无力地倒下，倒下也是向着路的前方，前方的路依然没有尽头。

岁月，是繁华落幕的过往云烟。追梦的日子，苦中带涩，涩中品出一丝甜味，载着梦想向前飞，岁月融在梦想实现的余晖里，柔风中就多了浪漫的色彩。

岁月，是精疲力竭的不言苦难。岁月裹挟着往事氤氲在时光的长河里，循着岁月的轨迹，脑海里放映着过去了的过去，拉近回忆的那根线就在眼前飘扬。

岁月，是苦尽甘来的收获满满。收获的季节，伴随着青春的脚步渐行渐远，细数着日子，叹息着岁月转瞬即逝，留下的尽是回忆。人生无常，要踔厉奋发；岁月推移，要立志不移。

岁月无痕？岁月有痕。

心若年轻，岁月不老。

向立成，湖南洞口人，中国小说学会会员，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1987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作品散见于《飞天》《朔方》《鸭绿江》《湖南文学》《名家名作》《散文百家》等刊物，著有长篇小说《龙门守望者》《二宝协奏曲》《山药》，中短篇小说集《水神》《永远的星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