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历时几十年都打不垮的对手匈奴,为啥被汉宣帝收服了?

公元前51年正月,正在长安附近甘泉宫举行郊祀的汉宣帝刘询,亲切接见了前来朝拜的匈奴呼韩邪单于,按照藩王的标准赏赐了诸多仪仗及钱物;

第二天,呼韩邪一行跟随汉宣帝的队伍进入长安城,在京的各藩属国国君、汉朝的诸侯王/列侯、官员百姓等共计数万人赶往渭桥翘首迎接。当汉宣帝的身姿率先出现在渭桥上时,众人山呼万岁、声震大地。

人们为何如此兴奋?呼韩邪单于来朝,标志着跨度超过百年的汉匈战争终于明确了高下,大汉帝国代表的农耕文明以绝对胜利者的姿态屹立在东亚大陆。呼韩邪从此驻扎在塞外,帮助汉帝国征讨那些不服从中原王朝的游牧部落(包括其他匈奴人);自西域直到波斯湾,那些以往畏惧匈奴的大小国家,从此唯汉朝马首是瞻。(先是,自乌孙以西至安息诸国近匈奴者,皆畏匈奴而轻汉,及呼韩邪单于朝汉后,咸尊汉矣。)

匈奴称臣、四夷宾服,汉宣帝实现了列祖列宗的梦想。不过,此时的辉煌胜利,并不只是汉宣帝一朝的功劳,而是大汉帝国“一劳永逸”战略水到渠成的结果。

围绕生存资源与空间的争夺,农耕与游牧体系之间的冲突由来已久。

早在先秦时期,就存在华夏与诸戎的持续对抗。犬戎的进攻,导致周平王东迁;为了应对戎狄的威胁,管仲高举“尊王攘夷”的大旗。

不过,中原诸侯国毕竟拥有绝对的技术与制度优势,经过长期的同化、驱赶,到了战国后期,游牧部落被挤到秦、赵、燕三国的外围。

在中原眼里,上述界限之外是传统意义上的“化外之地”,不适合耕种,吸引力太小;加上当时的各国正集中精力问鼎中原,对于外围的游牧部落,秦、赵、燕三国的方针是驱逐防御。为了抵消对方堪称撒手锏的机动性优势,三国不约而同采取了“修筑长城”这种最划算的方法。

随着秦始皇一统中原,匈奴也在北方草原称雄(当时匈奴居中,月氏居西,东胡居东)。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秦始皇对付匈奴同样采用了驱逐政策。

在一统天下后的第六年,秦始皇派蒙恬北击匈奴,匈奴头曼单于难以抵挡、北迁阴山。秦帝国收复河南地区,沿黄河修筑四十四县,从内地迁徙谪戍镇守;同时修建从关中直通河南的直道,连接原秦、赵、燕三国长城,对匈奴进行驱逐、压制的政策清晰明了。

但随着秦末大乱,守边的秦军回撤,匈奴再次南侵。随着刘邦在楚汉战争中获胜、再次一统中原,匈奴冒顿单于也强势崛起,他击败月氏与东胡,傲视草原。

这么一来,东方大陆上首次出现了农耕、游牧两大整体性政权南北对峙的格局。

立国之初,为了打击外敌、创造良好的休养生息环境,汉高祖刘邦曾试图挟战胜楚霸王之余威、重演蒙恬北逐头曼的壮举,于是亲率32万大军出征。

可惜的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匈奴早已今非昔比。冒顿以佯败之策,成功引诱轻敌的刘邦掉进圈套,随后指挥40万匈奴精骑将其围困几天几夜。

不过,当时的匈奴只是拥有骑兵之利,并不具备入主中原的野心与实力,他们南侵的核心诉求只有一个字:财。于是刘邦采取娄敬的建议与匈奴求和,其核心政策有三:和亲、馈赠、通商。在通婚的名义下,汉朝廷向匈奴贵族赠送财物,与下层匈奴人开展边塞贸易,对方的经济与生存需求得到缓解,南侵的动力随之削减。

也就是说,在这一阶段,中原王朝的驱逐政策难以奏效,只好以适时地退让换取短期的和平。

但这种方式注定只是暂时的。一方面,得志便骄是人的本性,匈奴长期强势,欲望也水涨船高,一旦得不到满足便起兵掠夺;另一方面,随着西汉国力的恢复,千百年积累而来、深入骨髓的自信,不允许自己长期对外夷采取屈辱的和亲政策。于是,文景时期,双方便屡有冲突;汉武帝即位后,南北和亲关系破裂已成必然。

从纸面实力来看,西汉当然占据优势,政治的稳固性、人口数量、资源的整合能力、自我恢复能力、技术装备水平都非匈奴可比,但却存在一个天生短板:

汉匈边界绵延数千里,而匈奴人自小生在马背上,居无定所、来去如风,他们可以任意选取一个攻击点,在“秋高则马壮,风劲则弓燥”的秋季,对中原进行攻击;而这个时节却恰好是西汉的农收季节,中原又刚好以步兵为主。所以,如果被动防御,从技术上几乎没有可能。

因此,西汉最现实的道路只有一条:主动出击。但那时的匈奴早已统一草原、控制西域,控弦之士三十余万,中原难以像秦朝那样对其进行驱逐,最现实的办法,莫过于主动寻找、消灭其有生力量,利用其人口有限的短板来一个斩草除根、釜底抽薪。

直接点说,就是尽量多地杀掉匈奴战士。这就是一劳永逸的战略思路。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自从公元前133年试图诱敌深入的马邑之战失败后,汉武帝便放弃幻想,数十年如一日地践行对外出击的积极攻势。这一战略包括两个步骤:

第一,在经济与地缘层面,从侧翼压缩匈奴空间,形成战略钳制,因此有张骞出使西域、汉军攻占河西之战,其目的都是为了将匈奴挤压出农耕文明区域,削弱其对风险的抵抗能力;

第二,汉军主力出击,前往草原消灭匈奴主力。

由此诞生了人类历史上少见的一大景象:一个中原农耕政权,竟然建立起了规模庞大的骑兵部队,对广袤草原上的强大游牧政权展开了穷追猛打。霍去病的出现,对汉朝而言可谓一个质变:一个农耕政权,如何在陌生的草原上追击、消灭生在马背上的游牧军队,这个旷世难题,被这位年轻的军事天才轻松解决了。

因此我们可以看到,依靠强大的国力、清晰的战略、坚定的意志,汉朝节节胜利,收复河南地区(朔方),夺取河西走廊,逼迫西边的匈奴浑邪王降汉,连接西域;卫青、霍去病深入大漠,累计杀俘匈奴战士十余万,对方的青壮年几乎被消耗掉近半。在接连的惨痛损失下,匈奴元气大伤,以至于“自是匈奴远遁,而漠南无王庭。”

在霍去病死后,由于汉朝在前期的战斗中消耗巨大,双方一度不再发生大规模战事。汉武帝晚期,赵破奴、李广利多次遭遇战败,但在过去被歼灭太多有生力量的匈奴也难以恢复往日的风光。

汉武帝驾崩后,西汉再度进入了休养生息阶段,以弥补过去常年对外战争造成的巨大消耗。汉昭帝刘弗陵时期,对匈奴采取大体和平政策,并任用傅介子等人出使西域,牢牢掌控这一战略要地。

随着汉宣帝继位,西汉迎来了国力的全盛期。而反观早已今非昔比的匈奴,则更是雪上加霜、处境越发艰难:

面对试图“曲线救国”、在西域谋发展的匈奴,汉军多次联合西域藩属国出兵打击。公元前71年,汉军大破匈奴;同年冬,试图突袭乌孙的匈奴遭遇大雪,数万骑兵十不存一;下一年,乌孙、丁零、乌桓痛打落水狗,从西、北、东三面夹击匈奴,打得曾经的草原霸主狼狈不堪......

由于对外接连失利,匈奴人开始转而内卷。从公元前60年开始,匈奴统治阶层陷入了残酷的权力争夺战,最夸张的时期竟然出现了五单于争立的现象,这意味着它们走向了实质性的分崩离析。

无论任何民族、任何政权,一旦陷入内斗,那就离败亡不远了。公元前54年,实力强大的匈奴郅支单于击破呼韩邪单于、占据漠北王庭,后者转头南下、向汉王朝俯首称臣,于是便出现了本文开头的一幕。

从此,呼韩邪单于作为汉王朝的藩属、代理人,替汉朝扫清来自北方的威胁,中原王朝的对外局势迎来了新局面。到了公元前36年,汉军更是远征中亚、杀掉了退缩到此处的郅支单于,来个了斩草除根,并发出了“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豪言壮语。

至此,汉王朝对匈奴的“一劳永逸”战略大功告成,历代帝王、将士、百姓的付出得到了回报。虽然其后北方草原屡有强敌兴起,但中原王朝在汉匈战争中明确的东方主导权始终无法撼动,一直延续了近两千年。回望这一艰苦卓绝却又振奋人心的奋斗历程,如今的我们有何理由自怨自艾、畏敌如虎、妄自菲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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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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