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的本味

一日读北村的文章《我的自然生活》，里面写到“自然农法”的耕作方式，其中写到一个实践成果显赫的实例，令人印象深刻并惊羡——“我们连一片小小的果干，都要实现一个目的：还原到其本味。何谓‘本味’，就是造物主创造的大自然本身的味道，就是我在文首描述的我闻嗅到了土地的腥味，以及果实的清香！而这种色香味是非人工的，本真的，自然的。它是缓慢生长后才能蓄积和释放的，最重要的是：这种自然的本味，才是最多样化和丰富的。”

图：Sophia

读到这里，让我想起了李娟笔下写到的美味。李娟在《食物》一文中，对美味有过非常细致深入的描述。李娟写美味的最高境界就是默默流泪，好吃到从无话可说提升为默默流泪。我想，李娟舌头的感受力一定比很多人要强烈。这是身处现代都市的许多人无法体会的一种味觉感受力。

现代都市人，吃着越来越多的人造食品，这些人造食品中加入越来越多的食品添加剂，从而让自己的口味越来越败坏，以至于最终忘记了食物原有的本味是怎样的了。他们往往口味变得越来越重。这样重口味的人，需要靠辛辣、麻甚至痛来刺激味蕾，已不能从平淡食物中品尝出美味，我觉得这样的人就是味蕾越来越趋于麻木的人。

想起梵·高的名画《吃土豆的人》，画面中的穷苦庄稼人，在昏暗的灯光下围坐在一起，在劳累了一天后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并品尝土豆。我想他们才是最了解土豆的人。梵·高穿着破皮鞋来到这里时，可以说比他们更落魄。他们像接济过路乞丐一样分享给梵·高的热乎乎的土豆，成了世间最美味的土豆了。穷苦人的这一小小善举，无意中成就了这幅世界名画。

记得有一年暑假，我一个人在家读书写字，观世界杯，因天气炎热，也不愿意每日出门买菜，就常常吃从老家带来的父亲种的那一大包土豆。竟从一开始的无奈，到后来的感觉越吃越好吃。只几天工夫，我一口气吃完一大包。我想，我彼时也一定是品尝出了土豆应有的本味了。我们需要了解土豆，了解所有食物的本味，才能吃出它们的美味。（赵玉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