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告密,用兄弟血手指获取赏识

上海往事·杜月笙怎样“会做人”②

【徐峰新媒体工作室】 文/春秋学社

旧上海滩入境的鸦片量非常大,因为高额的利润,土商们贩卖的烟土往往一入境就遭到暴力团伙的暗中抢劫。黄金荣也干抢烟土的事,杜月笙跟着帮内的兄弟们参加过几次抢土行动。

一次,黄金荣回到家中对林桂生说:“又来了一笔买卖。”

“啥样的买卖?”桂生姐问道。

“有个老客,发了点财,这次想贩点烟,2000两印度大土,十个大包。今晚用马车运到龙华周家渡上船。狗日的在我的地盘做生意,还想瞒着我单干……”

“搞他一票,这次让阿广带人,把月笙也带着,确保万无一失。”桂生姐说道。小头头阿广有个外号叫“歪脖子”。

夜幕降临,星月无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马路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车轮和石子路摩擦发出咯咯的声音。到了临近转弯处,马车咯噔一声停住了,车夫跳下来,以为车子出了故障,嘴里刚刚骂完娘,一个绳索套落下,准准地套住了他的脖颈。甩绳的正是杜月笙,他用手一拉,车夫便闷声栽倒在路边。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押车的保镖回过神来,几只手枪和匕首已经顶住了他们的脑袋和咽喉。

“想活命就别出声!”

歪脖子阿广和他的跟班七手八脚地把车夫和押车的保镖们五花大绑,他们来不及反抗,只能束手就擒。

“搬货!”阿广一声令下。大伙儿赶紧把大包的烟土拆开,分装在自己的麻袋里面,扛起来就跑。

过了一会儿,他们在徐家汇一间小屋内汇合,再次清点货色的时候,竟然有十二包,多出两包。阿广的眼珠子滴流一转,脑中想到一个损招儿,既然老板和老板娘都说只有十包,那多出来的何不大伙分了快活快活,反正他们也不知道。于是,阿广拿出匕首,把两包烟土切成几小块分给了众人,还提醒大家不要让老板知道。大家犹豫了一会儿,都收下了自己的份儿,只有杜月笙呆呆地看着,没敢上前。

“月笙小弟,你怕啥,给我拿着!我这人办事公平合理,每人一份,谁要是到师父那儿告密,我非废了他不可!”

阿广一行带着抢到的“十包”烟土回到黄公馆,桂生姐已经吩咐好人准备酒菜。

大家吃饱喝足后,林桂生让大家把麻袋里的烟土取出,一包包放在桌上清点过目。“这趟买卖干得不错,我很满意,取一箱货分给大家,每人拿一份,阿广双份,然后就回去休息吧。月笙留下,把这些货送到我房里。”说完她就回房了。

杜月笙将烟土悉数搬进房内,又径直走到她面前,见四下无人,从怀里掏出阿广分给他的一份完整烟土,双手呈递给林桂生,还悄悄地把徐家汇小屋私分烟土的经过一五一十汇报一遍。

林桂生一听,勃然大怒,立刻要拿歪脖子是问。杜月笙连忙劝阻,他在桂生姐耳边嘀咕了几句,她才点头称是,暂且消了消上头的怒气。

第二天晚上,黄金荣与林桂生把帮里的大小徒弟全招到身边,大家到齐后,黄金荣头一扬,眼一翻:“叫歪脖子来!”

这时门外的歪脖子阿广忐忑不安走了进来,门外还站着几个犹豫踯躅的人,林桂生发话了:“都一起进来吧!”

他们一起低着头,毕恭毕敬地站在黄金荣夫妇面前。

黄金荣板起麻脸,说:“歪脖子,敢在你太爷爷面前玩秤!原来我只晓得有10包烟土,可是上午巡捕房告诉我有12包,手脚做到我头上来了,想必是活得不耐烦了?”

歪脖子阿广知道事情瞒不过去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脑门将地板磕得砰砰直响,道“请师父开恩,徒弟确实是一是鬼迷心窍,下次一定不敢了。那两包土,徒弟也只是分给弟兄们了,万不敢独吞啊!”

一旁的杜月笙和其他伙计见状,也急忙跪在地求饶,望黄金荣能放过歪脖子。谁知黄金荣一巴掌拍在案台上吼道:“你歪脖子够可以,家有家法,帮有帮规。你既然是条光棍,那就‘三刀六洞’,一笔勾销”。

所谓“三刀六洞”,是旧社会帮会的规矩,帮中如果有谁犯了大错,为能免除一死,就得用利刃在自己的身体上穿三个窟窿,留下六个孔。然后被清除门户。前提当然是你能面不改色地忍受下来,才算过关。

歪脖子一听,他没这个胆量,吓得面如土色,磕头如捣蒜一般求饶。黄金荣冷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难道你歪脖子敢做不敢当吗?”

这时桂生姐也开口了:“阿广啊,你个天杀的真不配做师父的徒弟。你跟着师父这么多年,道上的规矩你还需要师父重新教你吗?今天放你一马,免了三刀六洞,你走吧,从此往后不要踏进黄公馆一步!一人做事一人当,其他人也都起来吧。”

众人听后都谢过师母恩典,而歪脖子则又向黄金荣夫妇磕了最后一个头,爬起来灰溜溜地走了。

黄金荣怒气还未消,看了看杜月笙,说道:“歪脖子这混蛋虽然死罪免了,但活罪不可逃,月笙你再跑一趟,取下他的一段手指来。”

“这……”杜月笙有些迟疑。

黄金荣见状,脸色严肃:“怎么,你害怕了,我派个人跟你一起去?”

杜月笙知道这是黄金荣要试探他的胆量,他不能在关键的时候装孙子,马上改口道:“师父放心,我自己一人能办好。”

黄金荣又吩咐听差取来一把锋利的斧子,郑重递给杜月笙。杜月笙接过斧子,放入蒲包,又转身披了件夹袄,急匆匆地出门了。

夜色茫茫,寒风萧瑟,杜月笙刚走出门就打了个寒颤。他拐进一家熟食店买了一些熟菜肴,又买了两瓶白酒,一并放进包里,朝歪脖子那间江边滚地龙的小屋走去。

歪脖子阿广正唉声叹气躺在床上,一支又一支吸着烟,老刀牌香烟头扔了一地。过了一会儿,杜月笙推门进来了。

阿广霍地一下从床上惊起,冷汗直冒,心想:“完了,师父还是不能放过我,他反悔了!”

杜月笙进门后,一言不发,也不正眼看阿广一下,只是把刚才买的熟食悉数放在桌子上摆好,又拿出酒倒在两个酒杯里,便坐了下来。

阿广急忙朝门外望去,看看有没有“尾巴”跟来,发现街道空荡荡的,这才放心关上门。

“大哥,过来坐坐。”杜月笙开口说道。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干了几杯酒,杜月笙知道时机成熟了,说:“我跟大哥师兄一场,今天你落难了,小弟没什么相送,这几块大洋算是我给大哥的盘缠……”说着说着,他竟然泣不成声。

阿广没料到杜月笙竟会如此讲义气,他惭愧地说:“都怪我一时糊涂,连累了兄弟们,我怎么好意思再拿你的钱,还是快快收回吧。”

“我都带来了,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莫不是你嫌少了?”

“哪里哪里,既然你这么仗义,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阿广也感动地眼泪簌簌往下掉。

“唉,师父这么精明的人,大哥你当时想都没想就动手分土,如果事先商量一下,我一定会阻止你,后面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杜月笙叹着气说。

“别提了,想我歪脖子阿广,当初被师父收留,能在黄公馆一步一步爬上来,也算没白活。今天落到这个地步,大概也是天意。”

杜月笙也不接话,只是把酒杯斟满,不与阿广碰杯,而是自己仰着脖子一饮而尽,他不胜酒力,连饮了几杯后有些醉意了。

阿广在一边看着杜月笙,疑惑不解地问:“老弟莫不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要对大哥说?”

“我……算了,我们喝酒吃菜!”话到嘴边的杜月笙又拿起酒杯送到嘴边,还扭下一只鸭腿啃起来。

阿广纳闷了。这杜月笙平时性格直爽,快言快语,从不含糊。这么吞吞吐吐,肯定不正常。

“月笙兄弟,我阿广当你是自己人,有什么难处只要我能办到,绝无半点推脱。”

杜月笙长吁一口气:“我明人不说暗话,这次来找你,还带着师父交代的任务。”说罢,他从蒲包中取出那把寒光闪闪的斧子。阿广见了,立刻提高了警惕,本能往后退了退。

“实不相瞒,师父硬要你的一截手指,派我来取,说不能坏了规矩。不过我想了想,你明天马上坐早班船离开上海,这里的事情由我撑着,不能亏待了大哥,大不了我也违抗帮规,另谋出路。”杜月笙说完便从包中取出另一瓶酒,递给阿广,“这酒正好带着路上喝。”

歪脖子听后陷入良久的沉思……

“不用想太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如一醉方休!”杜月笙又举杯一饮而尽。

这时阿广也喝了一杯酒,意味深长说道:“月笙老弟,这就是你不对了,你要是放了我,师父那边怎么说话,他老人家一怒之下,我俩都没命可活。”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接过这个差事啊!”杜月笙说,“要是换了别人,你的手指现在已经分家了,小弟我无论如何都想让大哥十指无缺离开上海。”

歪脖子这个大老爷们,竟然被杜月笙的义气深深打动,想着自己这种靠打劫越货度日的浑人也能交上这么好的朋友,人生也值了。他说:“看来师母说得对,我不配做光棍,我差点就忘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光棍,今天我就要做一次光棍给师母看!”

说着说着,他抓起酒瓶咕咕灌了一通,岔开五指,抓起桌上的利斧,咬紧牙关,“咔嚓”一声,手起斧落,斩下了左手的小指。

“你……你这是何必?”杜月笙想要劝阻,已经来不及了。他赶紧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给阿广包扎伤口。阿广把手指交给杜月笙,说:“去师父哪里交差吧,我们后会有期。”

杜月笙不费吹灰之力就取下了阿广的手指。明明是自己暗中向林桂生告密,歪脖子阿广最后还要对他感恩戴德。这不得不让我们感慨,世上最厉害的人不是明刀明枪的狠人,而是背地里拿着刀枪,脸上还面带笑容的“好人”。

对待被自己欺骗的师兄,杜月笙做到了滴水不漏,两面光,这就是他所谓的“会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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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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