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在云南插队落户生活了八年,他和相爱的人挥泪告别


上海知青陈永才是六八届高中毕业生,因为他父亲的学术问题,高中毕业的陈永才没能参加工作,也没能去兵团,他无奈地选择了到云南偏远的农村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陈永才曾在云南省永德县李家寨插队落户生活了八年,差点做了老队长家的女婿。虽然时隔几十年,陈永才对当年下乡插队的情况还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今天就请陈永才老师给大家分享他当年在云南下乡插队的往事,聊一聊他在云南那段鲜为人知的情感经历吧。

陈永才是1969年4月24日在上海彭浦车站(货运站)乘坐火车离开上海的,那天到车站送行的人们随踵而至,熙熙攘攘,车站内外人头攒动,人声鼎沸,这么壮观的场面陈永才说有生以来他是第一次看到。陈永才的父亲当时刚下放到苏北农村参加劳动,是他母亲和他妹妹陪着他来到车站的。因为车站内送行的人太多,陈永才没让她母亲和妹妹进站,他帮母亲和妹妹擦掉脸上的泪水,哽咽着和母亲妹妹挥泪告别,一个人头也不回地进了车站,他实在不忍心看到母亲和妹妹流泪的样子。

治疗图片来源网络

历时七十多个小时,火车抵达了云南境内的敦仁车站,敦仁车站已是铁路线的尽头,再往前行,只能再换乘汽车了。在敦仁吃过早饭,大家又坐上了带有拖车的敞篷卡车,一路黄尘滚滚,一路风尘仆仆,昼行夜宿,历时四五天的时间,陈永才他们终于到达了插队落户的目的地——临沧地区的永德县。在永德县参加了十几天的训练学习,陈永才他们五名男生和四名女生被分派到李家寨插队落户。

陈永才他们插队落户的那个村寨是汉族人口较多的一个村寨,村寨里只有三十多户人家,汉族人口差不多有一半,其他少数民族社员也和汉族人的生活习惯差不多了,他们都说汉族话,除了穿衣打扮能分别出来,其他没有什么区别。

来到李家寨后,生产组的组长(队长)李志朋(退伍军人)把九名上海知青安排在了一座草房子里(泥土墙茅草屋顶),那座草房子分隔成了三个单间,两侧算两个卧室,中间是烧火做饭的地方(火塘)。

李志朋四十多岁的年纪,个头不高,很和善,知青们都称呼他李大伯。李大伯虽然没读过书,可他在曲靖当过几年兵,能读书看报纸,也会写字,算是寨子里的文化人。李大伯家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大的是女儿,叫李小英,小的是儿子,叫李大牛,在整个寨子里,老乡们都说李志朋给孩子取的名字最好听。李大伯的婆娘勤劳又善良,上海知青来插队,受累最多的就是李大伯的婆娘。

有了住的地方,李大伯安排他的婆娘和他女儿李小英帮忙做饭,知青们的吃住问题就算解决了。时隔几十年,陈永才还记得,他们第一顿晚餐吃的是香喷喷的大米饭,卷心菜炖腊肉,还有辣子炖鸡,那两只鸡是李大伯从他家抓来的。吃过晚饭,一名女知青问李小英厕所在哪,这下可难住了李小英,她好像不明白厕所是什么意思。

看那位女知青的表情,一定是内急,陈永才就跑到外面问李大伯,李大伯指着不远处的那片芭蕉树说:“在那给你们修建了茅房,不知道你们满意不满意?。”陈永才跑过去看了一下,是用树枝和茅草围起来的两个很简陋的露天厕所,一个厕所里放了两块长方形的石头,两块石头之间形成一个蹲坑。厕所虽然简陋,那可是李家寨唯一的一处厕所,知青们还是比较满意的。好在老乡家里养的猪和狗都散放,猪和狗会跑来帮知青们打扫厕所的卫生,这一点让知青们免去了很多尴尬。

那天晚饭后,李大伯简单地跟知青们介绍了一下寨子里的情况,他看陈永才个子高又是高中毕业生,就让陈永才担任他们知青集体户(小组)的户长,管理知青集体户的相关事项,带领大家学习和劳动。李大伯对陈永才的第一印象很好,他还开玩笑说:“陈永才,我家女儿长大了找女婿,就找你这样的。”

知青们来到李家寨的第二天早饭后,陈永才看房门口放着扁担和水桶,他挑起水桶就要去挑水,李大伯看到了,就喊李小英,让她跟着陈永才一起去挑水。一路上,李小英都在说个不停,问陈永才他们来李家寨干什么?问上海人也种田吗?还问陈永才以后还会回上海吗?尽管李小英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别扭,陈永才还是能听懂大概意思,只是陈永才不知该怎样回答李小英,他好像一下子也说不明白自己是来干啥的,更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回上海。

那次去挑水,李小英没让陈永才挑水,她说陈永才是客人,不能让客人挑水。后来知道了上海知青是来农村插队落户的,是来扎根农村的,李小英才让陈永才挑水。但每次去挑水,她都跟着去,生怕陈永才上坡时滑倒出现意外,因为她看陈永才挑水走坡路很吃力。

知青们在家休息了三天,熟悉了一下周边的环境,就跟着老乡们上工干活去了。第一天上工干活是去水田插秧,陈永才看插秧的都是婆娘和姑娘,他觉得自己是个男生,自己的年龄又最大,他不想和女社员们一起插秧,非要去跟着老乡学耙地。那位老乡实在是阻止不住陈永才,就简单告诉了一下耙地的要领。陈永才也不谦虚,他接过那位老乡手里的鞭子(赶牛用)和缰绳(控制耕牛的绳子),就学着老乡的样子站在了耙(一种长方形木制农具,下面有铁齿,能弄碎土块,荡平水田)床上,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鞭子,耕牛往前一窜,陈永才扑通一下倒在了水田里,弄的满身泥水,引得在附近插秧的婆姨们都哈哈大笑。

看陈永才摔在了泥水里,那位老乡吓了一跳,他急忙喝住耕牛,还没等他去拉陈永才,陈永才就爬了起来。看看满身泥水,陈永才虽然觉得很尴尬,可他不死心,他还要学耙地。那位老乡只好又告诉他,站在耙床上吆喝耕牛时,身体要前倾一些,要掌握好身体平衡才行。

按照老乡的指点,陈永才又站在耙床上,挥动了手里的鞭子。这下可坏了,耕牛往前一窜,陈永才急忙往前倾斜身体,结果没有掌握好平衡,一下子栽倒在泥水中,要不是那位老乡及时喝住耕牛,后果就不堪设想了。第二次摔倒虽然没酿成大祸,可陈永才扭伤了脚踝,右腿肚子被耙钉(耙床上的铁齿)划破了一道血口子。

那天中午收工回家,是两名男知青搀扶着陈永才回来的。回到知青集体户后,李小英赶忙端来水盆让陈永才洗澡,她帮着陈永才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洗干净晾在了院子里的竹竿上。

那次受伤,陈永才在家休息了一个礼拜,才一瘸一拐地出工劳动去了。在家休息的那段时间,李小英和她母亲给了陈永才很多关心和照顾,每天都帮他清洗伤口涂抹红药水,还把家里的鸡蛋拿来给陈永才煮着吃。就这样,陈永才和李小英渐渐熟悉了,他从心里感激李小英。

火塘(资料图片来源网络)

陈永才的伤好了以后,李大伯就安排陈永才去管理生产队的菜地,负责菜地的浇水和除草,也负责给社员们分菜。当时管理菜地的一位婆娘要生孩子了,李大伯就让他女儿也去了菜地,和陈永才一起经管队里的菜地。李大伯还当着陈永才的面嘱咐他女儿:“小英,菜地的活你多干一些,人家上海知青在家没干过农活,你要让人家慢慢适应慢慢学习。”

转眼就是两年,看看一起来插队的那四名男知青都学会了犁地耙地使唤耕牛,也都学会了收割稻子和脱粒,各种农活基本都会干了,可自己只会种菜,陈永才就找到李大伯说:“我不想管理菜地了,我要跟大家一起到田间劳动,我也要为咱队里做贡献。”李大伯笑着说:“你弄来了上海的菜种,增加了蔬菜的品种和产量,也是在为咱队里做贡献,乡亲们还都夸你呢。还有你从上海带来的药,也帮助了乡亲们,你对乡亲们的贡献也不小啊。”

李大伯说的虽然有道理,可陈永才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天天在菜地和李小英一起管理草地,他总觉得大家都看不起他,都在背后说他的坏话。其实,陈永才管理菜地确实付出了很多辛苦,做出了不小的贡献,知青们和乡亲们都看在了眼里。大家背后也确实议论过他,但大家不是说他的坏话,而是在议论他和李小英,大家都说他和李小英挺般配的,两个人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

知道了详情,陈永才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说句实话,和李小英朝夕相处了这么久,要说自己没有对李小英动过心,那是假的。李小英长得很漂亮,勤劳善良又会关心人,陈永才发自内心喜欢李小英。可考虑到自己的实际情况,他父亲还在苏北,妹妹又到东北下乡插队去了,她母亲身体不好,上海的家离不开他,他没办法考虑在云南结婚安家。

到了1971年年末,一起来插队落户的九名上海知青已有两人上调到公社和县里工作。那年县里招一名宣传干事,公社推荐了陈永才,可他因为父亲的问题,没能通过政审,错失了一次离开农村的机会。

1973年秋天,又有一名知青去了地区造纸厂工作,一名女知青去了公社供销社工作,陈永才被推荐为工农兵学员,他顺利通过了各项考核,却最终没能通过政审,问题还是出在他父亲身上。

那年年末,其他知青都回上海探亲了,陈永才主动留下来守护知青集体户。其实,他也很想回上海看望母亲,可自己是集体户的户长,理应把方便让给别人。当时公社的要求是每个知青集体户都要有人值守(看家),就算没有人看家,知青集体户也没什么东西可丢,何况那里的民风淳朴,家家都是夜不闭户,从没发生过偷盗行为。可上级有要求,就得执行,万一出了问题,麻烦就大了。还有一个更现实的问题,往返车费也是一笔难以承受的开支,陈永才把当年的分红都寄给了他母亲,他手里已经没有回上海的盘缠了。

知青们都回上海了,留在集体户的陈永才还是天天出工劳动,队里没有农活时,他就上山去担柴,陈永才是一个闲不住的人,白天忙碌一天,他晚上也要看书学习到很晚。那期间,李小英几乎天天都到集体户来帮陈永才做饭,帮他洗衣服,陪他说话聊天,有时到晚上很晚才回家。

陈永才怕别人说闲话,就对李小英说:“集体户就我一个男生,这段时间你就不要来集体户了,免得对你影响不好。”李小英却笑着说:“我阿爸阿妈说了,你是个厚道人,我和你在一起,我阿爸阿妈都放心。”

就这样,陈永才和李小英之间也传出了不少闲话,有的婆娘竟然公开说李小英的肚子都大了,也该结婚办喜事了,大家都等着吃喜糖喝喜酒呢。对于这样的闲话,陈永才压力很大,可李大伯一家人并不在乎,照样对陈永才关心照顾,除夕夜还把陈永才请到家里,他们一起过年,一起喝米酒。

转眼到了1975年初冬,陈永才接到了他母亲的来信,说组织上结束了对他父亲的审查,他父亲已经回上海工作了,希望他能回家看看,父母都很想念他。来到李家寨插队落户五年多了,陈永才还没回过上海呢。陈永才提出了回家探亲的申请,很快就得到了公社和县里的批准,那次去县里开通行证,李大伯让李小英陪着陈永才一起去的永德县城。那次回上海探亲,李大伯借给了陈永才四十元钱的路费。

在上海待了二十多天,陈永才就回到了李家寨,比规定的时间早回来了四天。那次从上海回来,陈永才给李大伯带来了阿司匹林,带来了一个手电筒和一盒电池,还带来一个小型的半导体收音机。这些东西都是李大伯经常念叨的好东西,也是李大伯非常渴望得到的东西。除此以外,还有上海的奶糖和点心,陈永才还为李小英买了纱巾和衣服。看着陈永才带回来的礼物,李队长(李大伯)一家人都很高兴,那晚陈永才在李大伯家喝醉了,他是怎样回到知青集体户的,他自己都想不起来了。

1976年初秋,陈永才在菜地摘菜时,被一条小蛇咬伤了手指头,李小英发现那是一条毒蛇(青竹蛇),急忙找来一根绳子系在了陈永才的胳膊上,用嘴含住陈永才的手指用力吸允,吸了半天,看陈永才的手指发黑了,李小英害怕了,赶紧找来了她父亲。李大伯用剪刀划破了陈永才的手指肚,用嘴使劲吸允了几下,又找来解蛇毒的草药捣烂敷在了伤口上。过了好几天,陈永才的手还是紫褐色的。幸亏是一只小蛇,幸亏救治及时,不然的话,陈永才的性命都难保。

那年初冬,李小英跟陈永才提出了结婚的想法,陈永才却说他还没想好,婚姻大事要先征得父母的同意。春节前,陈永才给他父母写了信,说出了想在云南结婚的想法。春节过后,陈永才接到了他父母的回信,他父亲在信中说他妹妹在东北招工参加了工作了,想回上海也不容易了,让他看看能不能通过病退或其他办法回上海,父母都希望他回上海生活。

陈永才把他父母的回信拿给李大伯看,李大伯难受地摇了摇头说:“小英都二十二岁了,不能再等下去了。”可李小英不想和别人结婚,她说陈永才一天不回上海,她就不死心。

1977年冬季,陈永才参加了高考,他竟然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上海的一所重点大学。接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李队长(李大伯)苦笑着摇摇头说:“这么多年,我枉费了一番苦心。”

1978年春天,陈永才离开了他插队落户生活了八年的第二故乡回到了上海。离开李家寨那天,李小英抱着村口的那棵大榕树呜呜大哭。那一刻,陈永才的心像刀割一样疼痛,可一边是父母,一边是爱情,他真的很难选择。带着遗憾和不舍,带着感激和愧疚,陈永才难受地和李大伯一家挥泪告别,坐着队里的拖拉机去了县城。

上海知青在云南(资料图片来源网络)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几十年的时间似乎就在转眼间,离开李家寨几十年了,陈永才再也没回去过,他觉得自己无颜面对李小英。陈永才虽然一直和李小英保持着联系,李大伯生前他也经常寄钱寄物,李小英也说一切都过去了,她不怨恨他,可陈永才一直心存愧疚,他总觉得自己对不起李小英,一想起当年离开李家寨时李小英抱着大榕树大哭的情景,他心里就很痛。时隔这么多年,他至今难忘在云南插队落户的点点滴滴。

前段时间,李小英和陈永才视频聊天,问他有没有受到疫情的影响。李小英还邀请陈永才再回第二故乡做客。这次陈永才答应了李小英的邀请,他说等天气凉快了,就和爱人一起去云南。


作者:草根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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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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