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记忆：我们家的月奶奶

那一夜，我无眠。

窗外的月儿格外圆。

我们家的月奶奶呀，

你是否还在石榴树边？

——题记

中秋节之夜，夜深人静时分，我独自漫步，轻嗅着桂花的暗香，抬头仰望，不觉想起唐代诗人王建的那首《十五夜望月》：

中庭地白树栖鸦，

冷露无声湿桂花。

今夜月明人尽望，

不知秋思落谁家。

此情此景，除了没有树栖鸦，这首诗写尽了天涯游子吟。我的思绪不知不觉被带回了故乡，带回了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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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期待

农历八月，是开始收获的季节。

村头的枣树林里，枣子已被打了下来，生产队里派专人把枣子晾晒到晒场上。

闲人勿近。

看着红红的枣子，小孩子们不由自主咂吧砸吧嘴，咽下口水，想象着枣子脆甜的滋味，自我满足一下味蕾。

然后三五成群跑到枣树林里，开始地毯式搜寻遗漏的枣子。大家分工明确：年龄小的在草棵子里找，眼睛尖的往树上寻，胆大的爬树上摘，树下的在指挥：“那边，那边有一个。”

实在够不着的就使劲儿摇晃树枝，有时候不小心还会从树上摔下来。好在树下是松软的土地，枣树也不高，掉下来没有大碍，站起来拍拍土，跟没事人一样。

为了吃上枣子，小伙伴们也是拼了。讲真，这样的方式吃到枣子，绝对甜！

陆陆续续开始掰玉米了。小孩子都当大人使唤，一个个累得呼哧呼哧的。

大人们就连哄带许愿：马上该过八月十五了，到时候给你吃一大块月饼。

于是揉揉酸疼的胳膊腿，继续帮大人干农活。

月饼的香甜味儿太诱惑了，小孩子们无法抵抗，于是天天问大人：“还有几天是八月十五呀？”大人不耐烦地说：“快了，快了。”

在无数次的期待中，终于等来了八月十五——中秋节。

2.拜月

拜月仪式是少不了的。

妈妈在院子正中央摆放了一张小方桌，桌子上摆放三个盘子，最中间盘子里放着四块月饼（下面三个，上面一个），另外两个盘子一个放着石榴和葡萄（我家有石榴树和葡萄树），一个盛着油炸素丸子。

果盘前面是小小的香炉。

我妈点燃三炷香，对着月亮三叩九拜，嘴里念念有词。意思是祈求月奶奶保佑一家人平平安安，保佑家里五畜兴旺。

然后让我们一起跪拜。我自己祈祷的是赶紧结束仪式，早点吃上香甜可口的月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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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吃月饼

拜月仪式结束，妈妈开始分发月饼。

为了保证大家都能吃上月饼，妈妈就把最大的那个月饼平均切成6份，兄弟姐妹5个，一人一块，爸爸妈妈一块。

吃得快的那个，就去爸爸妈妈面前撒娇，再讨要一小块儿来。

我和弟弟吃得最慢。

准确说，我不是在吃，而是在品。

我先观察月饼上面的花纹。由于月饼被切开了。只能看到一小部分，根据意思，大概是“中秋快乐”几个字。

圆形的边缘部分不是光滑的，有一道道的凹痕。底面是平的，没有任何花纹。

我很喜欢观察切面，根据切面判断月饼馅儿。

那时候的月饼基本上以五仁冰糖馅儿为主，有花生仁，核桃仁，瓜子仁（葵花籽仁），白芝麻，冰糖，还有青红丝。

我们都最喜欢冰糖了，谁吃着一块冰糖，就跟中大奖似的开心，没吃到冰糖的就撅着嘴。

两个姐姐很疼爱我和弟弟，吃到冰糖后就主动把冰糖分给我们，那时候的冰糖可真甜呀！

我和弟弟还有一个爱好，就是把月饼里的青红丝抽出来，单独品尝，有点甜，更多是酸，还有微苦。可能是陈皮吧。

吃完月饼，吃葡萄和石榴。我家的石榴树每年都结好多石榴，除了自己吃，妈妈还给亲戚朋友送一些。真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也。

4.传说

吃着月饼，妈妈给我们讲嫦娥奔月的传说：

古代后羿的妻子嫦娥，偷吃了别人送给后羿的不老仙丹，飞天而去，变成了神仙，只能住到月亮上。

月宫里还有吴刚，吴刚做错了事被天帝惩罚，没日没夜砍伐桂花树，刚砍下，桂花树就立刻复原了。

月宫里还有一只小白兔，和一只蟾蜍（癞蛤蟆）。

讲完故事，妈妈还指着月亮给我们看。

我努力地瞪大眼睛，似乎隐隐约约看到了宫殿和桂花树。

还天真地问妈妈：“妈妈，月亮上冷不冷呀？”

妈妈说：“月亮上冷得很呢！”

至于说怎么个冷法，妈妈也回答不上来了。毕竟这些故事都是她从姥姥那里听到的。

等我长大了才知道，月亮还有一个名字叫“广寒宫”，嫦娥后悔了，因为唐朝诗人李商隐都说了：“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5.歌谣

吃完月饼，妈妈还喜欢教我们背歌谣，记得最清楚的是这几句：

“月奶奶，黄巴巴

八月十五到俺家

俺家有个大西瓜

任你吃，任你拿。……”

后边的我就记不住了。

第二天还要下地干活，大人小孩儿早熬不住了，妈妈最后一个节目来了：猜谜语。谁猜到就给谁一个小月饼吃。

谜面是：

过完八月十五，早上套犁去耕地。

打几样水果。

我们都答不上来。

妈妈解释说：“过完八月十五，就是八月十六。所以有石榴。早上套犁，所以有枣，和梨。”

妈妈说出答案时，我们早已经迷迷糊糊了。下一年还是这个谜语，照样答不上来。

至于小月饼嘛，你懂得，肯定是偷摸给我和弟弟吃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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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最后

中秋已过，家乡还在梦里。儿时的记忆愈加清晰。只是，老院已不复存在，那棵石榴树成了最为遥远的记忆。

我们家的月奶奶，你还在等我回去吗？

我是天之涯，一个不甘心被柴米油盐淹没的60后。喜欢写作，对联，硬笔书法。欢迎同频共振的优秀的你链接。公众号#天之涯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