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城记：拓路展城 立市兴商

• 1911年10月30日（农历九月初九），昆明爆发“重九起义”，推翻了清王朝在云南的统治。

• 1913年，昆明县直属省管，市区属昆明县，但市政管辖权划归省会警察厅。

• 1919年，设立云南市政公所，管辖昆明市区。

• 1922年成立昆明市，管辖地域面积17.96平方公里，大致东到大树后营，南到官渡，西到渔街子，北到黑龙潭。

• 1928年，昆明市政公所改名昆明市政府。

• 1934年，昆明市辖地再次扩大，新划入市郊大小村子27个，人口超过20万，

此后昆明才正式设市，并于1939年成为省辖市。当时的昆明市地域东到席子营、苏家庄一带；东南到菊花村；南到佴家湾、刘家地一带；西到六合村、荣家营一带；西南到白泥坡；北到林家凹、大马房一带；东北到小厂；西北到王家坝一带。

昆明现代意义上的城市建设，始于昆明立市之后，并在抗日战争时期取得相当的进展。

破解城墙 筑路拓街

民国初期，昆明城区人口从8.5万增加到11万多，市政压力骤增，从城内到城南商市，内外通道仅有近日楼下的城门可行，轿马、行人拥挤于此，“交通诸多窒碍”。1919年，当局决定在昆明城东南、正对昆明商埠的方向挖开城墙，新开一道城门，为纪念护国起义，称护国门，民间称小南门。

新城门一反旧式城门木门瓮洞、高大厚重的传统，建四大立柱，铸六扇铁花棂大门，两侧各建一座三层门楼。与此同时，又在护国门前的护城河上新建一座圆弧双拱石桥，与两端路面平行相接，与护国铁门呼应，被命名为护国桥。

1922年，市政公所着手整顿南门，“先将南门月城（瓮城）以内及其附近民廛，凡数十间，尽收买之，然后举月城（瓮城）城垣与正门楼同时拆卸。而于近日楼则加以修饰，使增壮丽，并就其东西两端各辟一口，接沿月城（瓮城）旧址，筑石块马路为环形，使出入异趋，以利交通。路中有椭圆广场，则缭以铁槛，筑池种花，营为市街公园，以资游息。

路以外东西两端余地，则起楼房各数十间，亦如环形，以为模范市场。更空其当中一间，而通以横巷，巷以外则分置菜市、食馆与夫浴场、车店之属，使市内应有公用设备，而此一隅皆尽有之”。此工程于1924年完工，近日楼得以保留，又新建近日公园。为纪念护国起义，公园内立拥护共和纪念标，近日楼内设“护国纪念博物馆”，城门改名“正义门”，环形马路称“正义东路”和“正义西路”，后来的正义路就以此得名。

提起20世纪20年代的昆明城，在昆明长大又到南京教书的学者周光倬有一段回忆。他说，20世纪初的昆明城“是非常冷淡的，人烟亦不密，城内有些地方，像双水塘、蒲草田（今翠湖以南），大西门和北门，都是很僻静的，每天黄昏以后，就少有人走路。城外只有三市街，小西门外到老篆塘（现在已填去），东门外到珠集街口，比较热闹。其余地方很少人去注意。

自滇越铁路通车后，南门外的变迁最大。云津市场改为宽而直的金碧大马路，接到火车站。南教场因为开了护国门，也为之改观……这一带地段，原先本是刑人的杀场，现在地运亨通，慢慢地变成昆明市最引人注目的银座街了”（周光倬《扩大昆明市区的一种建议》）。

20世纪30年代，昆明工商继续发展，人口继续增加，由此带来的交通压力仍然集中在南城墙内外。

1930年，当局决定先拆除近日楼以东到护国门的城墙，以墙土填平护城河，修筑新马路，兴建新市场，以改善城南交通，并打通东西交通要道，开辟新的市场和经济增长点。当局一开始就规定了新街道的宽度、标高和横向道路的交叉口，车行道宽定为12米，步行道每边宽3.3米，两廊建铺面260多间，每铺开间3.6米，进深13.3米，铺后余地又可建造住房，由业主在红线外自行设计建造——如此大规模的街道，确实算得上是“昆明第一街”。这里地处城南，横贯东西，宽直平坦，得名南屏街，有“城南屏障”之意。

1937年，南屏街铺上沥青路面，成为昆明第一条沥青道路。抗日战争时期，昆明成了后方重镇，大批内地军队、机关、工厂、学校、商店迁到昆明，昆明人口膨胀，商业空前活跃，南屏街建设进入高潮，建起大量临街西式建筑。因统一划线，各自兴建，难免平面单调、立面杂乱，但这些建筑多用“水刷石”外墙，骨料不同，颜色各异，在统一中又有变化，简洁大方而富有质感，成为昆明最富于现代气息的商业街道。

城市道路改造

清末昆明城内外街巷狭窄，多为土路，下水道小而不畅。仅少数街道铺成石板路，中间一排长石板，两边铺碎石，以利马帮行走，叫作马路。因年久失修，坑坑洼洼，凸凹不平，人马行走不便。

1912年，刚刚推翻清王朝统治，当局就对昆明马路、街道进行大规模整改，把破烂的马帮路改建为碎石马路。当时改建的有近日楼外的三市街、敦义街（今金碧路西段）和金马坊到滇越铁路总车站（后来的火车南站）的一段马路（今金碧路东段和拓东路西段），还有小西门城外到大观楼的路面（今大观街和大观路）。这算是近代昆明最早的城市道路改造工程。

值得注意的是，通过多次改造，昆明城南的商埠一带被规划、建设成方形“网格化”街区，与城内的树形“枝干形”街区不同，这里街道更为规整，更为宽阔，临街面积扩大，商业功能加强，进一步向近代商业城市靠拢。大概也因为是第一次城市改造，没有经验，或者是因为偷工减料，工程效果并不好。

南城外的一段，修好没有多久就塌坏，天一下雨就满道泥泞，行人不堪，反而不如改造之前。后来整修辕门口（今光华街一段）、劝业场前街（今五一路北端）、珠市街（今宝善街东段）的时候，就全部改建成条石马路，效果就好得多了。取得经验后，当局又把从马市口到大南门的马路（今正义路）也改铺成条石。

20世纪30年代初，昆明近代城市建设提速。在兴建南屏街的同时，当局还对南正街、马市口、金马街、三市街、大观街、永丰街、绣衣街、威远街、大小东街进行了改造，并填埋旧篆塘、增辟新篆塘，城内铺面多建为中式，城外铺面多建为西式，部分路段还建立了人行道，种上了行道树。

1932年9月，当局“将各主要市街分别合并，改称为路”，如将马市口、南大街、正义东路、正义西路、三市街合并，称正义路等。昆明此前只有“街”，从此以后才有“路”之称。

当时昆明最长的“路”就是在市区周围新修筑的环城马路。环城马路起于迤西汽车站（今西站），南下大观街口、篆塘河、弥勒寺，跨西坝河到西岳庙，东转双龙桥与滇越铁路相交，再过塘子巷，北上太和街、福德街，经穿心鼓楼到菱瓜塘，跨盘龙江到圆通山下一窝羊，再到东陆运动场（今云南大学东院）而西转虹山三分寺（今云南师范大学），最后在迤西汽车站（今西站）汇合。

这条马路为碎石路面，全长10.57公里，车道宽11.52米，两旁人行道各宽1.6米，建成于1934年，是当时规模空前的市政工程。

环城马路后来发展为今天昆明的“一环”干道：从环城西路、环城南路、塘双路、北京路中段、园西路到一二一大街，仍然是昆明主城区的交通要道。

依街设市

昆明自清末自开商埠后，迅速建起了海关、火车站、洋行、银行、工厂、仓库，出现了近代工商业和近代市场，商店、旅店、茶馆、饭馆林立，商业迅速繁荣。民国初期，昆明还先后建起了三个比较集中的新型市场：劝业场、云津市场、玉溪商业场。　　

1912年，昆明就在城隍庙（今五一电影院址）前建起了劝业市场。上上下下共有100多个房间，开始时租给商户营业，计划办成一个模范市场，作为昆明和全省新型市场建设的样板。但当时这一带比较偏僻，人流较少，招商受阻，只好把劝业场楼上部分改为商品陈列所和实业改进会阅书报社，后来又开办拍卖场，每逢周日开场拍卖，成交后照价提取10%的手续费。

1919年，当局又在南城外商埠旁（今书林街中段以东）建起了云津市场。这个市场建成一个棋盘式的楼街格局，共有店铺140多间。吸取劝业场选址的教训，当局在云津市场选址上也费尽心机，把它建在云津夜市原址上，想把夜市的人气传给新建的市场，并把它建成新的模范市场。出人意料的是，新建的云津市场仍无法汇聚人气，入场营业者太少，留下不少空屋，只好租给市民居住。

1920年，玉溪旅省同乡会集资在昆明大南门外忠爱坊东侧建起了玉溪商业场，大概是总结了劝业场和云津市场的教训，玉溪市场建在南门下，这里是进出城交通要冲，本来就是商业繁华之地，加上更好的环境，很受商家青睐，上下共140多间商铺，全部租出，商业繁盛一时。

新街区应势而出

民国时期，昆明新街区的开发也有几个，如文明街区、南教场街区等，而论其起因，竟然都是“财政补救”行为。

1916年，护国起义在昆明爆发。为扭转财政局面，当局决定拍卖部分公有房地产，以补救财政状况。被选中的是清代的粮储道公署，这个衙门纵深数层，从景星街东段向北直抵光华街，占地面积很大，加上其东邻昆明中轴线上的南大街，其东北是当时昆明最热闹的三牌坊，北面是商业正在兴起的光华街，商业区位优势明显。

于是当局拆除原粮储署衙门，新建街道，自南而北，连接景星街和光华街，因新街北端有“南国文明”牌坊得名文明街，民间又称“文明新街”。这条新街的土地被分段出卖，由买主按规定的形式建造临街铺房。不久，街道两旁就建起了两三层楼的中式土木结构铺面各30多间，中间为小条青石镶砌的街道，风格独特，形式统一而又有变化，成为民国最早的政府开发街区。

街上开有瓷器庄、租碗铺、茶馆、书店、土杂铺、照相馆、布店和报社等。此后30年间，文明街又以夜市、书市和春节儿童玩具“年货街”等“三市”著称。1920年，当局还利用拍卖粮道公署的部分收入来兴建翠湖公园，可见文明街商区的开发，确实为缓解护国战争后的财政紧张问题发挥了作用。

1919年，当局在老城东南方向开辟小南门（护国门），所需资金无着，于是以“拍卖公产”解决——这“公产”就是护国门外南教场公有土地。南教场位于今宝善街东段两侧，西面有珠市口（今宝善街西段）、三市街（今正义路南段），都是商业繁盛之区，东南方向距滇越铁路总车站（昆明站）不远，开辟小南门后，更是从城区通往商埠的必经之处，土地潜在价值很高。

当局利用南教场公有土地，并收购界内私产，统一分街划巷，辟为市场，由官府统一建房，边建造边售房，滚动建设，不但为修建小南门筹集了资金，还为当局积累下一笔巨款，缓解了财政窘迫的局面。南教场市场建成后，没有以市场命名，出现的是一条条新街道，如今的南华街、祥云街、鼎新街、南强街等。

图文资料见《老昆明旧话旧照》

来源：朱净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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