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不成功，打虎英雄武松竟成杀人犯，好人反倒遭罪了

各位，每周一路上读书为你解说《金瓶梅》。

上回咱们说到，潘金莲谋杀亲夫后，西门庆另娶白富美孟玉楼，后来就在两人重修旧好时，传来武松即将归来的消息。

三个月前，武松被知县大人安排出差，到东京开封去给上头送礼。事情办完，他就带属下回清河县了。去的时候是三四月天气，回来赶上暑末新秋，一路尽是雨水连绵，耽误了行程。或许是心有灵犀，也或许是第六感作祟，反正一路上，武松就是没由来的坐卧不安，心神恍惚，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于是他就差了个土兵，先行一步给知县报信，顺便再把一封家书交他哥哥武大，说八月之内一定回来。他没想到，就是这小小一封信，坏了他的大事。

原来，武松写给武大那封信，事先被王婆给截了，这婆子拿着信就往潘金莲家跑，边跑边喊：“大官人、娘子，不好了，武二那厮要回来了！”西门庆和潘金莲一听这话，吓得那是“分开八块顶梁骨，倾下半桶冰雪来”，全身上下都凉透了。武松的暴脾气和杀伤力，大家都是知道的，这可怎么办？三人一合计，潘金莲也别守什么孝了，干脆西门庆一顶轿子娶回家去，深宅大院关起门来保平安。等武松回来，哥哥死无对证，嫂嫂嫁人失踪，他就是能耐通天，又能咋地？

1.武松归来，投诉无门

八月初旬，武松紧赶慢赶，终于赶回了清河县。先到知县那交代工作，然后到哥嫂家探亲。走到门前，叫哥哥没人应，叫嫂嫂也没人应，等了半天听不到一点动静。武松心里正奇怪，看到侄女迎儿在隔壁王婆的茶坊里，就问，你爹娘哪去了？迎儿呢，性格懦弱，被打怕了，只会哭。
王婆听到动静，慌忙走过来，对武松说：“二哥请坐，我跟你说啊，你哥哥自从你走后，到四月间，忽然得了个怪病，死了，到现在都几个月了。”武松脑袋一轰，蒙了，不住追问：“我哥哥四月几时死的？得的什么病？吃谁的药？他以前又不曾有这心疼病，怎么一下就死了？”王婆呢，脸不红心不跳，能编的编，能造的造，不管武松怎么问，死活一口咬定武大是害心疼病死的，早就抬出去烧了埋了。

武松又问，那我嫂嫂呢了？王婆继续编，你嫂嫂啊，前月嫁了个外京人，跟着走了，找是找不着了。武松听了，沉吟半晌，撇下王婆回家去，备了一大桌祭品祭祀哥哥，拈香祝祷说：“哥哥阴魂不远，你若负屈含冤，被人害了，托梦与我，兄弟替你报冤雪恨！”
当夜，武松就睡在兄长的灵桌前，到了半夜时分，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只见那灵桌上琉璃灯半明半灭，武松噌地从席子上坐起来，桌子下一阵冷风掀起，但见无影无形，似雾非雾，在武松眼前盘旋着转，那阴风刺骨寒冷，再看那灯火，昏昏暗暗，似灭未灭，惨惨幽幽，墙壁上纸钱飞散。武松顿时寒毛直竖，睁大双眼一看，一个人影从灵桌底下爬起来，凄厉一声：“兄弟，我死的好苦也！”
武松上前想抓住武大问个仔细，不料一下惊醒过来，原来是梦。这个梦，让武松更加坚信，哥哥之死绝对有蹊跷。他下定决心，只等天一亮，定要把这事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武松打听来打听去，终于有热心群众郓哥提供了个线索，便把事情原委，原原本本讲了一遍，他怎么要卖梨给西门庆，怎么被王婆痛打，怎么帮武大捉奸，西门庆又怎么踢中武大，武大从此患上心疼病，没几日便莫名死了。武松又问，潘金莲嫁去哪了。郓哥如实相告，被西门庆抬到家，做了姨太太。

武松只好作罢，第二天一早，请人写好状子，走到县衙前，果然见郓哥等在那里，武松奔到厅上跪下，大声喊冤。知县见是武松，就问他要告什么，为何喊冤。武松便将西门庆与嫂嫂潘金莲通奸，哥哥武大被几人谋害性命之事诉说一遍，递上状子，请知县做主。知县接了状子，又问了郓哥口供，便退堂去跟手下官吏商议，怎么处理此事。

就在知县敷衍了事、拖延时间的时候，早有人把这事报与西门庆得知。西门庆一听也慌了，让心腹来保、来旺带上银两，连夜把满县的官吏打发了一遍。
第二日清晨，武松又满怀期待地来到县衙，请知县老爷做主，捉拿西门庆等嫌犯。谁想，知县直接驳回了他的状子，还明明白白告诫他，休听外人挑拨，和西门庆做对头。这件事欠明白，难问理，不予立案。一旁的小吏也跟着帮腔说，但凡人命之事，须要尸、伤、病、物、踪，五事俱全，如今你哥哥尸首没了，实在是没法问呀。
这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出，武松顿时被堵得说不出来话来。还能怎么办？只能收了状子回家。
2.自行复仇，意外误杀

回到家，武松是一边生闷气，一边咬牙切齿地诅咒西门庆和潘金莲。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气着气着，武松就忍不住了，腾地站起来，要出门去找西门庆算账。他一路走到西门庆的生药铺前，要叫西门庆出来单挑，结果西门庆不在，只有伙计在柜台里头算账，那伙计胆子小，一见武松，慌了神，就把自己老板卖了，说大官人不在铺子里，跟一朋友去狮子街大酒楼上吃酒了。武松听罢，大叉步飞奔到狮子街。
西门庆哪里知道自己被自家伙计卖给了死神。这会儿正在楼上跟县衙里的一个小喽啰吃酒呢。这小喽啰诨名李外传，专在府县前绰揽公事，敲诈钱财。那天，李外传一听说知县打回了武松的状子，赶紧出来给西门庆通风报信，西门庆承了他这个人情，请他上酒楼吃饭，又给了五两银子当谢礼。

俩人正吃得正热闹，忽然，西门庆往楼下一看，我的个天，这气势汹汹大踏步而来的一人，不就是武松吗？西门庆整个人跟掉冰窟窿似的，只想赶紧走人。怎么走？下楼肯定来不及，搞不好还撞个正着，于是就说不好意思失陪一下我去个洗手间。没命地往后楼躲。
刚好，武松也到了酒楼前，扯着酒保问西门庆在不在，酒保不知状况，回说西门大官人和熟人在楼上吃酒呢。武松拨步撩衣，飞抢上楼去，结果上楼一看，不见西门庆，只有一个人还坐在酒桌上，正是本县皂隶李外传。武松一下就明白到底是谁在给西门庆通风报信了，当即怒从心头起，走到李外传跟前就骂：“你这厮，把西门庆藏哪去了？快说，饶你一顿拳头！”

李外传看见武松，吓呆了，见他恶狠狠逼问，更吓得舌头打结，话都不会说了。你想武松正在气头上呢，见他不做声，那还不怒火攻心？抬起一脚，就把桌子给踹翻了，什么碟儿盏儿的，粉碎了一地。李外传见势头不好，强挣起身来，就要往楼下跑，结果武松拎小鸡崽子似的，一把把他给扯了回来，说：“你这厮，问你话不说，还想往哪跑？且吃我一拳，看你说也不说！”说罢，飕的一拳，就打到李外传脸上。
李外传惨叫一声，忍痛不过，只好说，西门庆才往后楼上厕所去了，不关我事，饶命！武松听了，就势把他拎起来，往楼下一摔，李外传扑通一声跌在街上，摔得动弹不得，半条命，没了。

西门庆呢，听见武松在前楼行凶，吓得是肝胆俱裂，眼见着武松就要找上门来，再也顾不得了，舍命从后楼窗口一跳，跳到隔壁家后院去了。武松那边找遍后楼看不见西门庆，以为李外传说谎骗他，咬牙奔下楼来，要再找李外传算账。
这时候，李外传已被摔了个半死，直挺挺躺在地下，浑身上下也就眼珠子还能动。武松气不过，照着李外传又踹了两脚，结果李外传这NPC太脆，不经打，两脚下去，当场就呜呼哀哉气绝身亡了。
光天化日之下，一个人就这么活活被打死了，这还了得？武松这叫报仇不成，反把自己搭进了一场人命官司，当时就被围观群众扭住，作为命案嫌犯押到了县衙。当天，整个清河县的舆论都沸腾了，打虎英雄成了杀人犯，剧情反转太快。

知县受了贿赂，次日升堂，果然当场翻脸：“武松！你这厮昨日诬告好人，我已宽恕你了，怎么今天又不遵纪守法，闹出人命？”武松表示，小人本是要揍西门庆的，没想到撞上了这李外传，他包庇西门庆行踪，我一时没忍住，这才不小心打死了他。只要相公给我做主，捉拿西门庆正法，小人情愿认这误伤之罪。
知县听了武松的辩词，惊堂木一拍，大喝：“你这厮胡说！那死者是县衙的人，跟你是同事，你哪有不认得他的道理？今日打杀他，肯定有别的原因，歪缠到人家西门庆身上干啥？”说罢，就喝令左右加刑，雨点般打了二十杖。
武松莫名挨了打，心里委屈啊：“小人也给您办过事，效过力，大人你怎么能不念旧情，这般苦打？”各位，武松是帮知县办过事儿，可办的是啥事呢？大家都知道，帮领导跑腿给上司送礼呀。这事儿能拿到台面上说？你武松是不是傻？这不，知县一听这话，越发恼羞成怒，又狠狠打了武松五十杖，教人取长枷带了，收入监牢，最后被刺配孟州充军去了。

在《金瓶梅》里，没有英雄，也没有公义，有的只是丑陋的人性和无奈的现实。你还觉得《金瓶梅》是淫书吗？
但是，咱们说到这里，也不过是《金瓶梅》黑暗世界的一小块序幕。彻底脱离《水浒传》之后的《金瓶梅》，情节又将走向哪里。西门庆与潘金莲真的能恩爱过活，没有报应了吗？

下周一，路上读书约定你，咱们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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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凉山

排版|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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