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山水咸宁》第三十九章(中)

告别白副省长，离开省政府，高小兵和白映雪坐3路公交车出了西京城南门，并没有在南门外坐57路公交车直接回高家庄，而是回到了师大路。

大中午正是饭点时间，咸宁饭馆吃饭的人很多，几台吊扇哗哗地旋转，雷小荣招呼顾客收钱忙前忙后。梁利民和几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喝着啤酒吃着凉菜，看见高小兵白映雪进来，向他们招手。高小兵白映雪走过去，梁利民让他的人挤挤，添加了两个凳子给他俩坐。高小兵说，不用管我，你先吃，我当一会儿服务员。白映雪见状也没有坐下，到了柜台给雷小荣搭把手。雷小荣说，你俩吃了没有？白映雪说，没有，我父亲要请甄教授和我俩在西京饭庄吃饭，甄教授不来高小兵也不吃，我俩就回来了。雷小荣说，你要吃啥，我给你俩做？白映雪说，不急，这阵不饿，饭点过了顾客走了，和你们一块吃。

梁利民几个人的主食好了，高小兵和服务员给他们端上桌。梁利民对高小兵说，想和你喝酒，你忙着做生意。高小兵说，这会吃饭的人多，我先忙一阵儿。明天俺老家过会。请你到高家庄去喝。梁利民说，赖文彬给我说了，不见你说，我以为他哄我跑私活，正要问你呢。高小兵说，真的，早上拉菜用你的面包车，没顾得上给你打招呼。梁利民说，你用车随时用，你屋过会谁都去？高小兵说，甄教授、俺师父(姜大成)、白映雪他爸也去。梁利民说，白副省长也去？高小兵说，去，上午我俩专门去省政府请他去了，他说他刚好去咸宁县微服私访。梁利民说，你请的都是些大人物。高小兵说，你也是大人物。梁利民听了，受用地笑着。

梁利民吃完饭，没有走，他的工人干活去了，他坐着和高小兵说话。服务员过来收拾碗筷，高小兵给梁利民发烟，他平时抽的是窄版金丝猴过滤嘴香烟。白映雪不让他抽便宜的香烟，经常给他了几盒白副省长抽的高级香烟，高小兵嫌太扎眼，不在人面前抽。梁利民爱抽烟，高小兵经常用了他的面包车，悄悄地塞给了一盒。梁利民远远地瞅了和雷小荣忙活的白映雪一眼，会意地收下了。

饭点过了，吃饭的人渐渐的少了，员工开饭的时间到了。雷小荣端了两盘凉菜走到梁利民高小兵说话的桌子前，问高小兵喝不喝酒？高小兵说，梁老师在，当然喝了？雷小荣说，喝白的还是啤酒？高小兵看着梁利民，梁利民说，白的啤的都不喝，明天到高家庄去，下午还要干活得把工地上的事情安排一下，这会喝不成了，要喝咱明天好好喝。高小兵说，我知道你的量，再喝一瓶啤酒，没事。梁利民直摆手，不敢喝了，喝得多了误事。高小兵也不勉强，白映雪拿了两瓶冰峰汽水过来说，下午还要回高家庄帮妈妈干活，不要喝酒，喝汽水。

员工餐开了，雷小荣和梁利民高小兵白映雪坐在一个桌子上，交给高小兵一串钥匙说，你俩上午刚走，秦书桂从外地回来了。问赖文彬拉菜干啥？赖文彬说高家庄过会二哥结婚。秦书桂一听急了，问你俩干啥去了，这么大的事情为啥不给他说。我说，你俩到省政府找白副省长去了。秦书桂说你高小兵攀上高枝不把他当哥们了，留下摩托车钥匙坐赖文彬的面包车去了高家庄。高小兵笑笑不说话，白映雪说，这家伙现在挣了几个钱耍大了，认不得他姓啥为老几了！

柜台上的电话响了，发出叮铃铃的声音。雷小荣放下筷子去接，电话那头是赖文彬的声音。赖文彬说，高小兵呢？雷小荣把电话交给高小兵，赖文彬说，娃他舅，妈妈问肉啥时候回来？高小兵说，明天早上。赖文彬说，妈妈害怕明天早上时间跟不上。高小兵说，我知道了，要是这样，我就下午把肉带回去。赖文彬说，妈妈也是这意思。高小兵说，还有啥事没有？赖文彬说，你等一下，俺爸要跟你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李向前的声音，他说，小兵，我听红樱女婿说，明天过会白副省长也要来。你和白映雪去请他了？高小兵说，是的。李向前说，他怎么来？高小兵说，这我不知道。李向前说，要不要我给你成仁哥说一下，让他明天早上派车在咸宁镇接白副省长。高小兵说，要是这样，你得和白叔叔通个电话。李向前说，太麻烦了，他知道了，肯定不让接。白映雪在不在你身边，你让她接电话。高小兵叫白映雪接电话，白映雪来到柜台前接过电话。李向前说，小白姑娘，你给白副省长说一下，我让刘成仁明天早上去接他，你看他几点方便。白映雪说，李叔叔，我爸说他自己来，不用接？李向前说，那好、那好！

厨师听见高小兵和赖文彬在电话里说肉的事情，对高小兵说，妈妈说的对，明天早上割肉有点迟。要不然，下午把肉割回来，我在饭馆做成半成品，晚上放在冰柜里，明天早上拿回去以加热就行了。高小兵说，那就按你说的来。梁利民说，后半天了，朱雀市场还有没有肉？雷小荣说，有没有去看一下就知道了。高小兵拿起秦书桂的摩托车钥匙，白映雪要和他去。高小兵说，这会天正热，太阳毒，你在店里呆着，跟我一块去小心把你晒黑了！雷小荣说，我黑我不怕晒，我和你一起去。高小兵说，你和朱雀批发市场的人熟，你不去我寻找谁呀？白映雪从包里取出她的遮阳伞交给雷小荣意味深长地说，把我的遮阳伞打上，不要把你晒黑了，也不能把高小兵晒黑！

高小兵发动停放在饭馆屋檐下的秦书桂的摩托车骑上去，雷小荣上了摩托车在后面给他打着伞？摩托车嗖的一声离开了师大路，消失在明晃晃的正午阳光里。看不见了，白映雪返身回到饭馆里面。轻车熟路，摩托车跑得飞快，雷小荣费力地打着伞。高小兵说，不怕晒黑了就把伞收了。雷小荣听话的收了伞，高小兵把车骑得更快了，雷小荣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腰，把她丰满的胸脯自然而然地贴在他的脊背上。

大晌午市场上人不多，高小兵把摩托车骑到了清晨预定大肉的店铺门前。还好，门开着，屠户看雷小荣和高小兵又来了，问还需要点啥？雷小荣说，把预定的肉提前取了。屠户说，这会肉都在冰柜里冻着呢，质量没有早上的新鲜。高小兵说，没关系。屠户说，你说没关系，我就给你割。拉开冰柜取肉，一边熟练地分割一边逗雷小荣说，给你老板介绍一个对象。雷小荣说，他有，不要。屠户说，是不是你？雷小荣一听急了，跳起来说，可不敢乱说话，他的女朋友是省上领导的千金小姐，把他看得紧。本来要跟他一块来，俺老板害怕把她晒黑没叫她来。要是知道你给他介绍女朋友，看不把你的铺铺门给封了，你还想不想做生意？屠户吃了一惊，吐着舌头说到，拍马溜须拍到马蹄子上了。雷小荣说，看你二回还胡骚情不？高小兵在一旁忍不住哈哈大笑。

太阳西斜，气温也渐渐地凉快了下来，高小兵骑着秦书桂的摩托车带着白映雪披着彩霞回到高家庄。上了高杨坡，把车停在贴着对联的老院子门前，白映雪下了车。街门外，围了一群拿着凉席给大人占地方前半夜下凉的半大孩子，冲在小学生高玉盈要喜糖吃。高玉盈伸出两只小手说，大家看没有了，俺奶刚才让我发的糖被你们抢完了。众小孩乱纷纷地说，你故意拿的糖少，俺们有的抢到了有的没抢到，你回去再拿些出来。高玉盈不愿意，有小孩们以大人的口吻说，你也学会计划了，小小的就和你奶一样会过日吝啬起来了。高玉盈说，不许说俺奶，委屈得要哭。白映雪走过去安慰高玉盈，对起哄的孩子们说，想吃糖，在外头等着，我回去给你们取。半大孩子一看是她，一哄而散，嘴里叫嚷着，城里穿裙子的阿拉来了，快跑，他爸是大官，咱们惹不起。

刘淑贞出院门叫左邻右舍来吃饭，与高小兵白映雪碰了个对面。白映雪亲长地叫着“妈妈”，高小兵也叫妈。刘淑贞说，你俩回来的巧，刚好赶上吃饭。小兵，你先把肉拿回去，天气大，放在你二婶后头窑里好些。高小兵走进街门，看见前院盘着锅头，几个妇女在切菜烧锅。他和她们打过招呼，走进后院。后院搭着棚，拉着电灯，棚下摆着六张桌子，书记杨振新村长李富裕大哥的丈人李满仓三爷高克己父亲高勤俭坐在一起喝茶抽烟聊天。高小兵乖巧地叫爷叫叔叫爸，把手里提着的蒸碗子交给二哥高小军。

杨振新说，三回来了，再没有谁了，咱准备开饭。李富裕说，开几席？杨振新说，看淑贞能叫来多少人，就开几席。刘淑贞和干女白映雪一块回来了，没请来几个吃饭的乡党。白映雪也学着高小兵叫爷叫爸叫伯叫叔。众人都喜眉笑眼的点头。高勤俭不分场合地抱怨刘淑贞说，你想移风易俗不收乡党礼，过会谁好意思来吃饭。刘淑贞说，没人来，咱们自己吃。

李富裕喊了一声“开饭”晚饭开了三席，男人们一席，妇女一席，高家的大人小孩混搭一席。高小兵端起一碗面，想起秦书桂和赖文彬早上回高家庄来了，怎么不见人影。李向前说，他俩等不见你回来，和你大哥有点事下西京城去了。

高小兵看见礼房设在三爷高克己的厦子屋里，父母原来住的两间厦子收拾一新，贴着鲜红的对联和窗花，成为了二哥高小军二嫂周小华的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