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山水咸宁》第三十九章(上)

白映雪一再要求，赖文彬又在一旁点拨，高小兵决定和白映雪进城去省政府请白副省长到高家庄过会。饭后，雷小荣指挥几个服务员把清晨买的菜朝面包车上装，高小兵也要动手。赖文彬说，你别忙乱了，赶紧和娃他妗子去请娃他舅爷，干啥事情要分轻重缓急，送菜回高家庄这点小事交给我了，我办事你放心。

赖文彬的话白映雪听着顺耳亲切，高小兵感觉特别别扭，磨磨蹭蹭了一阵子，才和白映雪坐上3路公交车进城。车到钟楼，他又借口回交大换衣服去了甄教授家，说了高家庄过会父母二哥高小军补办婚礼的事，甄教授和师母都很高兴，甄教授说，你村子过会的事情我记得，昨天你师傅张大成问我去不去？我说去。剩下一天时间了，不见你吭声，你不说我还准备问你呢？你还请谁去？叫不叫鈡老师？高小兵说，鈡老师愿意去，自然请他了。甄教授说，那我就把他叫上。高小兵说，好。白映雪在一旁看着高小兵，高小兵这才腼腆地说了请白映雪父亲也去高家庄过会。

甄教授问白映雪说，高家庄过会不在星期天，你父亲工作忙能抽来身？白映雪说，他说他可以请假。甄教授说，白副省长能去那就好，小兵你还是亲自去请他的郑重一些。高小兵说，我回交大宿舍换个衣服就和白映雪一块去请白叔叔。甄教授站起身进了他的卧室兼书房，取出一本书和一盒茶叶交给高小兵说，你去省政府，把这两样东西给白副省长带去，替我问候他。高小兵明白甄教授的用意，不便推辞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从甄教授家出来，回宿舍换了衣服，高小兵和白映雪朝交大商场走去。白映雪不耐烦地说，你还磨磨蹭蹭的干啥？高小兵说，去请你父亲，还能不买礼物。白映雪说，有甄教授的著作和茶叶，就不用给他买啥了！高小兵不听话，还是坚持去了交大商场。买烟，白映雪说不好;买酒，白映雪也说不好。俩人意见不统一，售货员爱理不理。高小兵说，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到底买啥好？白映雪气不打一出来，气愤地说，人都说你聪明，我看你一点也不灵性，我不相信甄教授给你书和茶叶，你就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你太能装了！高小兵苦笑着说，书和茶叶是甄教授送给白叔叔的，我去了总不能空着手吧？白映雪说，给你说家里不缺啥，你非要花冤枉钱买一些没有用的东西，你钱多，你一个在校大学生一个月挣多钱？高小兵陪着笑脸顺从了白映雪，两个人出了交大商场，路边有人骑自行吆喝着买刚上市的灞桥葡萄，“灞桥葡萄，刚从地里摘下来的，甜的很”高小兵停下脚步，叫住买葡萄的中年妇女，尝了一颗，果然酸甜可口。摘了一颗大的，递到白映雪手里说，你尝尝，新鲜的很，味道也不错。白映雪笑着说，你能把人气死，又想把人哄活。走到卖葡萄人的自行车前，挑了两串大的，中年妇女过了秤，高小兵付了钱，公交车进站了，7路8路公交车都来了，都能到钟楼，7路在前8路在后，白映雪奔跑着上了8路车，高小兵一手提着葡萄一手提着书和茶叶紧随上车。

8路车到站钟楼，钟楼是终点站，乘客纷纷攘攘地下车，高小兵和白映雪不着急，其他乘客下完了，他俩才下。东大街的太阳明晃晃的，白映雪包里装着遮阳伞，撑开了给她和高小兵打上。高小兵个子高，白映雪打伞举得高了费力。走了几步，高小兵把葡萄交给白映雪，伞由他打。从东大街走到新城广场，巍峨的省政府办公大楼便展现在眼前，门口有年轻的武警战士持枪站岗。到了门岗跟前，白映雪出示了她的通行证，武警战士敬了一个礼，白映雪说两个人，高小兵对武警战士笑笑跟着进到院子里。

东拐西拐，坐电梯走楼梯来到白副省长办公室，白映雪推门进入，高小兵跟着。外间坐着一个年轻英俊的男秘书，看见白映雪站起身殷勤地说，你来了，领导等了好长时间了。他上下打量着挺拔健美的高小兵，白映雪介绍说，这是交大的高小兵，我男朋友。男秘书识趣地伸出手，接过高小兵手里的东西。白副省长听见声音，从里间出来迎接，招呼白映雪高小兵来到里间，分宾主落座，男秘书端茶倒水后退了出去。

高小兵端端正正地坐着，白映雪好笑地说，你放轻松些，我父亲又不是什么不可亲近的官僚。高小兵腼腆地笑笑，开门见山地说，白叔叔，阴历七月初七也就是明天，俺老家高家庄过忙罢会，我爸和我妈想请您去农村吃个家常饭菜，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白副省长看着高小兵有一点点紧张的样子，语气和蔼地说，好呀！我最近正想微服私访到咸宁县考察调研，能到你家去过会有个落脚点，和你父母、村里的父老乡亲近距离接触、拉拉家常吃个家常饭，顺便了解民情正求之不得。高小兵没有想到白副省长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他的请求，殊不知白映雪早已经在背后做通了她父亲的工作。

男秘书敲门，把茶叶和书送了进来又出去了。白副省长看着桌子上的礼物吃了一惊地说，来就来了，你一个学生买这么贵重的茶叶干啥？白副省长的话让高小兵也大吃一惊，他急忙说，白叔叔，书和茶叶不是买的，是甄教授让我给您捎来的，他让我带他问候你。白映雪不让我买东西，我只买了一点灞桥新开园的葡萄。白副省长说，白映雪做的对，咱们都是亲戚呢，又不是外人，以后来了不要带东西，你一个在校大学生，哪来了钱请客送礼，还不是花你爸你妈的辛苦钱！高小兵点头称是，白副省长按铃叫外间的男秘书进来，说把葡萄洗了。男秘书洗了葡萄端进来，白副省长说，买了这么多，吃不完。给秘书分了一串，男秘书也没有谦让，端了一串葡萄出去吃。

三个人吃着灞桥葡萄，气氛显得轻松和谐。白副省长说，明天甄教授去不去你家过会？高小兵说，他去，和我师傅一块去。白副省长问，你师傅是谁？你和他学啥？高小兵说，我师傅是西京公安局政治部的姜大成处长，甄教授叫我和他学武术和书法。白副省长拍拍脑门说，瞧我这记性，上一回在你们咸宁饭馆与甄教授和他一块吃过饭，高高大大的人就是他，挺豪爽的！白映雪说，对，就是他，姜叔叔要正式收高小兵为徒，教他正宗全套的陕西红拳。白副省长说，甄教授、姜大成他们都很欣赏高小兵，你要好自为之。五十年代，为了适应国际国内形势的变化，党中央决定交大从上海迁往西京城，甄教授等一大批知识分子放弃大上海的优越生活条件，扎根西京城支援大西北建设，教书育人德高望重著书立说成就斐然。你是交大的学生，要发扬交大“饮水思源、报效国家”的交大精神。

高小兵郑重地点头，白副省长说完了，他简要学说了他和甄教授认识和交往的过程。白副省长听了笑着说，原来是这么回事，不是你有眼不识泰山，是甄教授慧眼识珠。看来甄老爷子注意你很长时间了，“听其言、观其行”，交大那么多学生，他认为你是可塑造之才实属不易。白映雪说，爸爸，高小兵和人交往没有目地，他不认识甄教授和他学太极拳，可能当初也没有想到你是省上领导？白副省长看着高小兵，高小兵坦率地说，刚认识白映雪那会，秦书桂经常说白叔叔是什么白主任，其实我真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要是知道白映雪是高干子弟，我可能和她不交往！白映雪说，你对干部子弟有偏见。高小兵说，没有。现实生活中，大多数干部子弟自认为高人一等，看不起普通家庭出身的人。白副省长听了哈哈大笑说，我家白映雪是不是这样的人？高小兵说，白映雪对我和我父母家里人不错，对其他人态度就不一样了！白映雪说，我这样做有啥不对？高小兵说，没有啥不对。白副省长说，白映雪是骄傲的公主，有时候会趾高气昂，她自己感觉不出来。白映雪不高兴了，高小兵打圆场说，同学们经常说我傲气，我自己也感觉不出来。

白副省长听了高小兵的话，满意地说，人都有优点也有缺点，能够正确对待自己的优缺点难能可贵。高小兵，你很精明，懂得话有三说，巧说为妙。女孩子一般比男孩子任性，喜欢听好话，要人宠着，白映雪让我惯的有些娇蛮任性。白映雪不满地说，爸爸，你光批评我，我难道就没有一点优点？白副省长说，让高小兵说。高小兵说，你和我一样，优点多于缺点，还是讨人喜欢的。白映雪说，就你会说话。

时近饭点，白副省长说，我今天收了礼物又受到邀请，难得一聚，中午约上甄教授，咱们一块在东大街吃个饭？高小兵未置可否，白映雪高兴地说，好。于是白副省长给甄教授打电话，谦逊地说，甄老，您的礼物我收到了，非常感谢，高小兵和白映雪在我这，中午咱们一块在西京饭庄吃个饭，我让司机到交大去接您！甄教授说，客什么气？老伴已经把午饭准备上了。白副省长说，留着下午吃不行，师母和你一块来。甄教授说，来不了。高小兵家明天过会，她准备去高家庄。你工作忙，能不能去？白副省长说，去，他来请我了，我想顺便去咸宁县微服私访！甄教授说，那好。明天去高家庄，今天还吃什么饭，留着肚子去高小兵家吃。两个人的对话高小兵白映雪听得清清楚楚，白副省长笑着说，老爷子和师母来不了，咱们三个吃！

三个人下楼，高小兵走在后面拉了一下白映雪，她明白他的意思，对白副省长说，爸爸，我不想在东大街吃饭，我想回高家庄吃干妈做的饭。白副省长看女儿不像开玩笑，知道她心变了，看着高小兵。高小兵说，她想吃高家庄的饭，这会回去刚赶上晌午饭，还能帮俺妈干着活。白副省长说，那你俩回吧，我把你们送下楼，去机关食堂吃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