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散文：童年二三事

作者：郭锡明

我的童年大都是在出生地——沈阳度过的，8岁随父工作调转来到哈尔滨市。在童年的岁月里，有过许多趣事儿留在我的记忆中。

爷爷的小酒瓶

我的爷爷叫郭明玉，是个大高个，慈眉善目。自家排行老三，本家排行老七，人称郭七爷。在沈阳市新城子区郎家寺村，一提郭七爷，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都会翘首称赞。因为爷爷不仅能说会道，尤其是乐于助人。十里八村的红白事，加之谁家闹个矛盾等大事小情都要找郭七爷，来给料理说和。由于从小我和爷爷生活在一起的时间久，所以，我很依恋爷爷，爷爷也很宠我，在农村时，爷爷下地带着我，打柴草时带着我，回来时还把我房在草挑上，挑着我。在城市时，爷爷上街带着我，去浴池带着我，每次洗完澡还要带着我“下馆子”。记得那是在哈尔滨居住时，爷爷不知从哪弄了一个呈扁形状，能装二两多酒的小酒瓶。爷爷有一个嗜好，每天晚上都要喝上二两白酒。他的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临终。即使是在三年（1960-1962）自然灾害期间，他随便就着点什么也要喝上二两。那时，由于生活拮据，爷爷就改成小酒瓶装酒，并将原来一天喝的酒，分成了三天来喝。所以每三天要去商店买一次酒。爷爷将买酒的任务交给了我，我也很乐意去，因为爷爷每次都将剩余的钱悄悄地塞给我。钱虽不多，但我很满足，那是的小孩能有点零花钱，那简直是太开心了。1964年4月4日，天下着小雨，我给爷爷买回来酒，爷爷将酒瓶放在床头上，便去劈柈子，大约劈了一个小时的柈子（因当时要用劈成小条状的木柴引火，柈子都是大结子，很难劈的），说了一声头迷糊，便躺在了床上。父亲下班回来后，叫爷爷吃饭时，竟发现爷爷已经不省人事了。经医生检查诊断为脑溢血。4月5日（清明节）1时许，享年71岁的爷爷离开了人世。当年13岁的我，望着爷爷床头那个装满酒爷爷还没来得及喝的小酒瓶，我伤心极了，今生再也见不到爷爷了。

爸爸的土豆丝

我的父亲叫郭成仁，1932年生人，个子不高，但有着一股倔强性。听说1950年进厂招工体检时，因气管不好没有通过，但其愣是凭着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牛劲”进了沈阳市机械七厂（后并入沈阳市变压器厂）。从此，我们全家人便从农业户变成了工业户。户口也自然地从沈阳市郊三大动力迁入了沈阳市，变成了城里人。1960年支援哈尔滨工厂建设，父亲与车间数十名同仁，从沈阳变压器厂调到了哈尔滨电机厂。那年我9岁，那时，是计划经济时代，住房只能靠单位的福利分房。由于父亲是从沈阳调来支援建厂的，所以才分得了一套18平米两家一厨的住房。尽管七口人（老少三辈）住着不太宽绰，但在当时来讲，也算很不错的了。另外，父亲在当时也算得上是一个大工匠了，是一个六级造型技工，挣74.90元，养活了一个七口人老少三辈的大家庭。

在我童年记忆中的父亲是很少下厨做饭的。但偶尔做一顿，却颇受全家欢迎。尤其是炒土豆丝，那真是堪称一绝。不仅切得特细，味道特别好吃，迄今为止，我吃过上百人（含大小饭店）炒的土豆丝，没有一份能与父亲炒的土豆丝相媲美的。记得在童年里，只能在除夕的年夜饭上，才能吃上一顿父亲炒的土豆丝。后来，每当父亲提起此事时，父亲的脸上总是荡起一副十分得意的样子。再后来，父亲的年事已高，也下不了厨房了，所以，我也就再也没有吃过父亲炒的土豆丝了。

我第一次吃姜

记得那是1957年，当时我6岁。住在沈阳市新城子区郎家寺村。由于父亲在沈阳市上班，不经常回家，故而，我便与爷爷、母亲和一个3岁的妹妹生活在乡村。那时的我，晚上睡觉和爷爷在北炕，要爷爷哄着我，白天爷爷走到哪儿，我都非要跟着不可。即使是爷爷下地干活，我也跟在其身后。总之，爷爷也是惯着我，还经常地给我买一些好吃的。在我的脑海中，凡是爷爷给我的东西肯定都是好吃的。然而，有一次我却因此认识了“姜”。那一天，我跟着爷爷去不远处的后大壕（自家园田地）种地回来，走到我家后院的乡村小路处，爷爷遇到了为熟悉的卖姜人。爷爷先是买了两块姜，让我拿着姜先回家，他便与卖姜人攀谈了起来。我手拿两块姜兴冲冲地往家跑，我边跑边想着肯定是爷爷给我买的好吃的。当我跑到拐弯处时，我站住了，瞧着这“多边形”，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玩意儿”，我想它一定很好吃，说时迟，那时快我急迫地将其放在嘴边，大口地咬了下去……随着我的哭喊声，爷爷等大人们跑了过来，望着我那狼狈的样子都大笑了起来。从此，我认识了“姜”，也知道了“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