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男不想找外地女之原因（三）

葛科长是我领导。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投身军营，服役部队隶属南京军区。

上海兵，脑子灵活。没几年，入党，提干，成了副营级军官。七十年代中期某年，利用探亲休假，把婚事办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部队裁军，他转业至企业，有幸成了我们科长大人。[大笑]

儿子小葛长大后，读了个大专。到武警部队当了两年兵。退伍后，区民政部门安排他进了老葛同一家企业，在另外一个分公司保卫科任干事。

本世纪零三年春季某日，一家三口正在吃晚饭，电话铃声让老葛放下筷子。电话是他以前部队的一个姓吴的战友打来的。

吴战友是江苏某地的，新兵集训时和他睡上下铺，关系特好。退伍后回农村种地去了。老葛在部队时还常有电话联系，他转业后，联系就断了。这次他不知通过谁问到了老葛的电话号码。

两人都很激动。吴战友也不说啥事，只说两天后是星期六，他届时到上海来拜访他。

转眼星期六，那天老葛鸡鸭鱼肉加海鲜，忙了一天，备了瓶好酒，等着战友上门叙叙战友情。

傍晚时分，门铃响了。老葛连忙开门，随即一愣：战友手上大包小包拎了好多当地的土特产，可身后竟还站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进门一番喧寒，才知姑娘是他女儿，在上海某大学读大四，即将毕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战友才道出此番来意——女儿来上海读书后，满眼上海的繁华。她常去上海本地同学家玩，上海家庭中的海派氛围已深植于她的心灵之际，所以她想留在上海工作，再嫁入上海，做个上海人。

工作没问题，老葛所在的央企每年按市府要求，为当年应届毕业生解决三百个左右的就业岗位。总公司人事部门老葛有熟人，不招张三招李四，打个招呼即可。婚姻事随缘，看姑娘造化了。

两个当过兵的人说说笑笑，好一番热闹。

这边厢不对了，两年轻人王八看绿豆，对上眼珠子了，也聊得不亦乐，欢声笑语。

实话说来，这吴姑娘也算得上是个美女：眉清目秀，身材凹凸有致，满目春光生辉。

这小葛也旗鼓相当，部队留给他两条粗壮的胳膊，喉下两块胸肌可与吴姑娘胸部媲高低。部队出来的人，身材挺拔。一米七五净身高，穿上皮鞋，也可充入一米八序列。

老葛夫妇看在眼里；吴战友看在眼里；都不露声色……

送走二人，老葛夫妇问儿子：是否对姑娘有意？

这小葛也怪，公司好几个本地姑娘追他，他不来电，今晚见了吴姑娘，他认定前世姻缘今生续，他拍着胸肌说：非她不娶。

老葛倒也开明，毕竟受党教育多年，在部队时，他看到来自五湖四海的都是有为青年，所以地域观念不浓。葛夫人虽心有不甘，可看他们父子俩同心同德，也就随缘了。

废话不说。接下来，姑娘招聘进了小葛同家公司。婚房早已备好了，当年“国庆”期间，热热闹闹地办了婚事，吴姑娘成了他老婆。

吴姑娘有一弟，勉强混到高三毕业，再也不想读了。他推托家里没钱，早点工作早挣钱，在当地找了份工作挣钱去了。

小葛婚后第二个月的某个星期天上午，家里电话铃响，他拿起电话问：“谁啊？”

电话是小舅子打来的，倒也客气：“姐夫，你好啊，我姐呢？”

他也口气温和：“哦…、好…、我叫她听电话。”

他老婆接过电话：“弟吗？有啥事？”

只听她连说几个好的好的，挂机了。

他问道：“啥事？”

她道：“弟说上班要买辆电动车，他没钱，叫给他汇两千元。”

等一次小舅子开口要点钱，小葛手一挥：你马上给他汇过去。

第二个月的某个星期天，又是上午，电话又响了，这次是小葛老婆接的，只听她说：好好好，以后注意点。

小葛问：“什么情况？”

“弟说电动车让人偷了，要再买一辆。”

小葛摇摇头：“叫他多买把锁，别再让人偷了。”

“怎么可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嗔怪地瞄了他一眼。

过了两个月，小舅子说谈恋爱了，钱不够花，张口就是一千。

如此这般，这小子隔三差五各种借口的要钱……

小葛不乐意了。几次好言相劝无果后，当又一次要钱时，他从老婆手中抢过话筒：“小弟，你把我们当银行了？没钱充什么大款？你以为你姐是印钞票的，从今开始不给了，用钱自己去挣！”

没想到，话筒里小舅子吼声比他高：“咋了咋了，姐夫？问我姐拿几个钱关你屁事。”

“什么你姐，她现在是我老婆，这都是我家的钱，关‘你’小子个屁事，你个赖货。”他气得口不择言。

“好，好，姐夫你他妈太不懂事。我们全家节衣缩食，把钱都用在我姐身上，搞得我都没钱上大学。好不容易供出个大学生，被你小子捡了便宜，现在回报一下家里咋啦？”

——见过世上厚颜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自己读书不行，却怪家里没钱。

俗话说，世上真理只有一条，歪理十七八条。这小子用其中一条歪理颠簸得小葛那条真理像破布条。

小葛握着话筒，竟然一时语塞。他一激动，一句上海人平时说惯的沪骂脱口而出：“我操你妈X，你个瘪三。”

这下捅了蚂蜂窝。只听小舅子在话筒里吼道：“好你个畜牲，操了我姐，现在还想操我妈，你等着！″

小葛气得掷了话筒。转过身，想跟老婆沟通一下，免生误解。可她一番话，听得他这个上海人胜读 ‘万卷书’。

她说：“电话声这么响，我都听见了。婚前，爸妈曾跟我说过，他们的钱都用在我身上了。弟以后成家立业要我全力资助，现在这点钱也不算多，多的还在后面，我今天给你打个招呼。”

小葛目瞪口呆。忽然想起了红军长征时期，路过处墙上都刷着同一条标语：打倒土豪分田地。又想起他妈婚前曾对他说过：“老妈不喜欢你娶个外地女做老婆，但你一定要，妈随你。希望你好好过日子，不然，妈会后悔下半辈子！”

小葛愣了会，有种哭的感觉。脑门里浮躁起两个字…

第二天傍晚，两人正在吃晚饭。门铃响，他老婆开门。她弟风尘仆仆闯进来，一把抓住小葛的胳膊：“走，回去操我妈去。”

小葛哪吃他这一招，部队两年不是学耍猴的，碗筷一丢，右手扣住他手腕处，使劲一扭，三人六只耳朵里都传过一声轻微的似乎什么断裂了的音符。那小舅子倒也是个人物，竟然不顾疼痛，左手从桌子上拿起一碗菜，朝小葛门面掷过去。小葛一闪，避开那碗，那碗带着菜全飞到靠墙处沙发上喂沙发去了。

此时的小葛，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提起左脚，朝那‘瘪三’（他已经把小舅子当瘪三了）膝盖处踹去…

一声惨叫，伴随着骨折的断裂声……

第二天，小葛老婆地父母从老家赶过来，两家吵得不可开交…

老葛那战友不顾他再三恳劝，晓以战友情义，还是报了警。气得老葛当晚高血压发作，送到医院抢救。还算好，留下些小后遗症，脚一拐一拐两年后慢慢好了。

小葛妈后悔的‘唏里哗啦’好些天，有天肚子不舒服，去做了个肠镜检查。那医生是她朋友女儿，知道一些她家事，笑着对她说：阿姨，你里面的肠子都成青色的了。

后来，因为是那小舅子闯进他家闹的事，又是家庭内部纠纷引发，所以酌情处理了。小葛扣去医药费，赔了三万多点（零四年时也不算少了）。

再后来的某天，小葛从民政局换好证出来，意气风发，带着死里逃生的癫狂，到商店买了点糖果，到单位哟呵着发喜糖。单位同事老陈对他嘻皮笑脸地打趣：“小葛，那外地女不是蛮好的，怎么不要了。”

小葛笑着对他说：“蛮好的蛮好的，这样吧，你家以后子子孙孙都讨外地女做娘子好了。”

办公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伴随着几个女同事心存幻想、又幸灾乐祸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