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对人生

作者/户金兰

出来我们煤建家属院南口，是临城庄，出来临城庄南口，是郊外。那里新修了一条东西大马路，是匤城路的最东段，我喜欢早上去那里的人行道上散步。

老韩就住在这村南口，即匡城路北一巷的南口，西拐角。她家院子很小，只有两间简易搭起的北屋，没院墙，用铁丝网围着。南“墙”根留了一行红萝卜种，正盛开着白白的花伞儿，有的花伞伸出铁网外。

这外面种的两畦蒜，已经出过。老韩正在畦边，给几棵刚爬秧的丝瓜施肥。我一叫“老韩”，她马上站起来，朝我笑着，我立马抓拍了镜头。她依然笑得那么灿烂。

这位瘦小的女人己经八十拐弯儿了，所站之地是她家分的家边地。地南头临着匡城路盖的这两间小房儿，就是她老两口的宿舍。房的北面有个鸡鹅圈，几只大白鹅雁鸣一般地叫着。

再往北，是她们种的菜地，几畦黄瓜己经坐扭儿了，西红柿也开花了。最北头是几棵杏树、核桃树、山楂树、枣树。麦黄杏压弯了枝头。

虽然八十多岁了，她还不舍得休息。她不想给儿女后代添麻烦，也不想让扶贫的找上门儿。

老韩年轻时，好人样嘞，一对大眼双眼皮儿，一说三笑。别看她个头儿不大，干起活来赛过男人。

那时，我在煤建承包煤场，老韩是我的铁杆拉户。赶个骡车，拉煤球，拉炭块，风里来雨里去，从天不明干到天灰黑。冬忙的时候，她一天能拉十来车。一趟拉1000斤，装一遍，卸一遍，一天要装卸十来吨。

她拉了二十几年煤，若堆在一起，比山也要高！干这活儿，不光冒风雨，还冒风险。

有一次，在拐弯处，有辆小轿车直对在老韩骡车的轴头上，车轴都怼弯了。她当时就坐在车子的前沿上，就差那么两尺多宽怼不住她的腿！

我想，这肯定是上帝在暗中保护着她！这个可怜的女人决不能再有一丁点儿的闪失了。她上有年迈的老娘亲，下有俩个年幼的孤孙子。

老韩在娘家是独女，她就把娘接到身边独担养老。她的大儿子二十多岁时，撇下两个幼子去了阴间。她不拼命干不中啊！还好，她的大儿媳二十三岁守寡，没有撇下俩孩子不管，在位庄开配件门市，也是拼着命张结。

就是这样的苦命人，她们却不向命运低头，硬是担起了山一样的重担！而且不向国家伸手，不沾一点别人的光。

有一次，老韩的老伴李守义捡了我四嫂卖房的存折，她毫不犹豫地给了我，也不让我们谢她。平时她拉煤从来不糊涂账，一五一十都向我交待得很清楚。她虽然不识几个字，却有一个好记性，给谁拉一次煤，她就记住了谁，人家再去买，她老远就笑着打招呼，并能喊出人家的名字，所以，她的老客户特别多，总是拉不完的活儿。

多年的打拼，老韩终于搬掉了肩头的山，帮助儿媳把两个孩子养大成人了！如今，重孙也十几了！该享享福了！

可是，老韩依然不闲。她老的是形体，不老的是心。她在房前屋后种的瓜果蔬菜吃也吃不完，见谁让谁摘。鸡蛋鹅蛋吃也吃不完。她对我说：“我种的菜就是公家的菜，谁吃谁摘。你也别见外啊？不管我在不在，晴摘了，啊？别让我去给你送，啊？”

我说，好的，啥时想吃啥时来摘，啊？她就很高兴，又朝我笑。

在东面的小树林边上，电厂的空院里，老韩还种了好多芝麻，长势很好。年年打得香油吃不完。

她总是这样笑迎八方，笑对人生，不愄道路多么艰难，她都奋勇向前。人们都喜欢喊她老韩，而没人叫她韩素珍。喊她老韩，是超乎女性称谓的，就是个男的也不过如此吧？

我又拍了几个图片，有她种的瓜果树、蔬菜，有她养的鹅。这些鹅，白天放在她家院子东边的小树林里，也网了一个圈，吃那里的虫儿和草叶。她男人很喜欢养鹅养鸡，他对我说，只要早上一听见鸡叫鹅叫，他就知道天亮了。

别看他弱视，却干过村委会主任，并在二十年前的一个早春二月，跳进齐胸深的水里，救出了两个落水儿童！如今，他八十五岁了，身体还很强健，翻地种菜都能干。我啥时候去散步路过他们菜地，啥时见他俩在那儿摸索地里的活儿。

他们在晚年自给自养的这种田园生活，太好了！又锻炼身体，又有成果，又食之无公害。既养了自已又不拖累儿女。能动就是福！

笑眼看人生，人生就美哉，泪眼看人生，人生就凄然。因为，幸福来自敢于承担，幸福来自苦难的熬炼！

正是：

风风雨雨八十年，

沟沟坎坎都遇见。

不愄艰难与险阻，

笑对人生最灿烂！

2020.6.2.晚初稿

2020.6.30.下午定稿